第1章(2 / 2)

「嗯?这什么?」宋问捡起拆开,「请任函。云深书院,宋问?」

「这是先前孟先生差人送来的,让爹扣下。好在我看见,就悄悄收了起来。」宋毅道,「只是一直犹疑,究竟该不该给你。」

宋问将帖子一丢,继续跪好道:「罢了,还不如你去。我连爹都讲不过,更何况一群黄毛小子。」

「不是黄毛小子们,云深书院,是长安首屈一指的名院。」宋毅朝她解释,「虽说比不上国子监,但也相差不远。里面不乏风流名士,学生也有不少是权贵之后。他们既能请你任课,定是孟先生着力向他们保举。这等机会,实是少有,也是先生一片苦心。」

「那我更去不得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宋问摸摸眉毛,不甚在意道:「论诗文经义,你才是孟先生的得意门徒。若是我都能去,那你必然能去。」

「我纵是教他们诗书,也不过是让他们多背背旧籍而已。可为人官者,擅吟诗,擅作对,又有何用?我却教不了他们,於己於世,当为求何?」宋毅挪了挪膝盖,跪正了,急道:「孟先生乃江浙名儒,却对姐姐多为推崇。他愿收我为徒,也多数是看了姐姐的面子,可见姐姐的才学,非宋毅能比。」

宋问眼睛朝后一瞥。

「看见了吗?」宋问指指后面,扒着门框咬袖口的某人道:「如果我真去了,他会先杀了你,然后追来杀了我。最后,再自杀。」

宋毅:「……」

宋潜发现,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於是走过来,装模作样的拂一拂袖,昂头哼道:「跪好!不成体统!」

他正要重新离去,却是眼尖,看见了落在地上那则函令。

当下心头一慌。

宋潜也知道,宋问和他们不一样。

毕竟没有哪个五岁小孩能那么坦然的乱认儿子。

而且。

无人教她识字,她却能读百书。

无人教她农耕,她却能通时令。

无人教她算学,她却能核账目。

这已经不在常理的允许范围之内了。

纵然这闺女儿不大正常,那如今也是他闺女儿。

两人四目相对。

而后一手一脚,同时伸出。

宋问率先抢过信函,背到身后,瞪眼:「不告而取是为偷!」

宋潜抬起右手,用衣袖挡住面容。忽然悲从心起,呜咽一声夺门而去。

真是儿大不中留!

宋问:「……」

宋问望着还在晃动的门扉,扭头问她把弟道:「什么情况?」

宋毅点头:「爹同意了!」

宋问:「……」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宋问吃了午饭,席间也未见宋潜。

想他是在牛二婆娘的魔掌摧残下提前凋谢了。

提了篮枣子和一把油伞,下田去找人。

牛二正在栽苗。

宋问啃着还带酸涩味的青枣道:「不厚道啊牛二!你我好歹算生死至交,我才将秘密告诉你,你竟然转头告诉你媳妇!」

牛二老实巴交道:「不曾啊!都是她自个儿猜出来的。」

「也是。」宋问大剌剌蹲在田埂上,继续自恋道:「毕竟这世间,如我这般机智的,再无第二。」

牛二摸摸后脑,歉意道:「对不住啦。我尽力了。」

宋问摇头:「这话听着尤为心酸。」

牛二将放在一旁的幼苗拿过来:「宋先生您看,这是活了吗?」

宋问一点下巴:「栽吧。只要别让它半路被人拔了就成。」

牛二过去继续劳作,扭过头笑道:「尽管放心吧。就是她扒了我的皮,这苗子我也不拔!」

牛二忙活,忽然道:「若是先生能告诉更多的人,让天下人都能吃得饱饭,那便更好了。」

宋问:「不怕他们抢你生意?」

牛二嘿嘿笑道:「吃饱喝足,上天垂怜,没有谁抢谁的生意。」

牛二兀自说道:「若是无论大旱大水,都不必忍饥挨饿,那可好了。」

宋问道:「没有农耕之人,是可以不靠时令活的。」

「哦对了,先前花叶出油,照先生说的法子打药,果真有效。」牛二眨眼道,「先生,您放心。这次我绝技不告诉她。」

宋问:「……」

宋问捂着心口,一阵钝痛。

倒是别不告诉她啊!

坏事都算她头上了,好事怎能瞒着不说呢?

宋问别过头。

她不该跟牛二这种人打交道,太特娘的亏了!

「先生有大才之能,不应与我等草莽困於田间。先生教我识文断字,我也终还是名佃农。」牛二捧着瓜苗到她面前道,「如先生所说,须得根系粗大,方能茁壮成长。这里地平土薄,焉有屈居之理?」

「谁教你说的?」宋问有些好笑。这不伦不类的。

牛二嘿嘿傻笑。

「行吧。」宋问也没追究,「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都记得了?」

「都记得。」牛二说,「等西瓜出来,就先送个到宋府去。」

宋问点头,便也放心。

将篮子留在田埂上,复又打着伞回去。

宋问抬起手扬道:「再见了朋友!」

牛二:「诶!」

翌日清晨,宋问甩着包袱,卷了家中若干现银。

留书一封,北上就任。

作者有话要说:  生命不息,开坑不止。

码字艰难,望请收藏。

本文所有诗词皆是引用,请注意,诗词皆是引用。为保证阅读感观,后期不做标注。

本文女主属於真‧女人可当男人用系列。

本文不考虑女扮男装的不合理性。扮了男的,就真的很像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