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还沉浸在消息中,愤恨不平的指责,一时没人去注意她。
冯文述看她神色,当她也是心情不好,走过来道:「先生,您也别自责,您已尽力了。是那张炳成太过目无法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宋问摇摇头道:「我很失望。」
几位学生听见,便跟着宽慰道:「先生,这并非您的过错。」
「我很失望。不过我不是对张炳成失望。我从来没有期望过他,所以我不会失望。」宋问道,「让我失望的是你们!明不明白!」
诸生微愣。
宋问严肃问道:「你们这是已经接受事实了吗?」
孟为弱弱道:「那……还能怎样?先生不也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你们想过办法了吗?你们只是听见了结果,却没有想过怎么改变它。你们在抱怨它如何难以接受,然后又接受了它!」宋问从椅子上站起,怒其不争道:「你们现在仔细想想,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诸生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口,一脸小媳妇的模样。
宋问叹道:「如果你们都是这样一副态度,那不管是什么案子,你们都会办不成。随意来个人挡在你们前面,你们就会自乱阵脚。」
望向宋问道:「先生,您不觉得气愤吗?」
「气愤又如何?悲恸又如何?这些情绪,能帮助你们突破困境吗?能帮助你们了解现状吗?混混沌沌的大脑,除了迷惑你们自己,还有什么用?」宋问道,「当事情出现变故的时候,就是最需要你们冷静的时候!你们措手不及,对方也会以为你们措手不及。机遇还是打击,转变就在一念之间。如果你们连向前的念头都没有了,那让你们灭亡的,是你们自己。」
「这……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梁仲彦道,「何况,这不是打击,更不可能是机遇,这分明已经是绝路了啊!他已经是孤注一掷,哪里还给我们留了机会?」
「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鸪,而反求诸身。」宋问指道,「冯文述,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冯文述垂下眼:「箭如果没有射中靶子,应当责求的是自己。」
「这世间上,路有很多条,但正确的,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只要你走的好,死路也可以走活。但永远不要觉得一切已经结束了。」宋问厉声道,「当你放弃反抗的时候,一切才是真的失败。哪怕你下一秒就要死亡,前一秒也给我要思考!」
宋问打开扇子摇了摇,补充道:「何况现在要死的又不是你们!」
众生叫她说得热血沸腾,点头道:「是!」
他们确实没法改变一场不提审的案子,但如果能找到关键性证据,倒逼官府重新开审,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互相对视,眼中已满是决心。
就听宋问道:「郑会虽然已经画押,可刑部还未受理,我们还有机会。」
众生略惊,急急问道:「什么机会?」
莫非她已经找到证据了?
「在刑部审批之前,将他移交大理寺。」宋问道,「我不信他们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连大理寺也奈何不了。」
诸生一齐愣住。
这算什么法子?
冯文述道:「可大理寺只接管重案,此案已经被衙门经手了,也处置了,如何能移交?」
「那就把他闹成大案。」宋问道,「给他加两条罪,让他罪孽深重,不得不移交大理寺。」
「哪……哪有这样的?」冯文述被听懵了,惊道:「先生,您这究竟是要救人,还是害人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宋问道,「只要移交大理寺,下令彻查,还有洗清冤屈的可能。」
梁仲彦:「可随随便便的构陷,无法叫人信服。若是不随便的,郑会真担上那么罪名怎么办?」
「这也就是,早死或晚死,臭名昭着的死,或是更臭名昭着的死,的选择。」宋问道,「何况现在,也不知道郑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给你们提个意见,帮你们打开思路。这不也是一种绝境下的选择吗?」
冯文述小心问道:「那,是什么样的案子?」
宋问摸摸额头,很干脆的道:「不知道。」
众生:「……」
孟为道:「也就是没有?」
「不一定啊。」宋问道,「查查才知道嘛。什么事都知道了,那还需要做什么?」
众生:「……」
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味?
宋问拍拍手,准备开溜道:「你们加油,我先去了!」
冯文述不可置信的在她背后喊:「先生?」
然而人已经跑了。
课堂里再一次只剩下了学生们。
孟为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冯文述摊手:「你们问我?」
赵恒说:「这,李兄不在,自然问你了嘛。」
冯文述竟无法反驳。
他想了想,试探道:「找……能构陷郑会的案子?」
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这什么和什么呀?
宋问在书院里,走到半道,和林唯衍撞上了。
宋问惊道:「你怎么进来了?」
林唯衍:「你怎么出来了?」
宋问理所当然道:「我课上完了就出来了呀。」
林唯衍也很理所当然道:「我翻过墙就进来了呀。」
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