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李洵皱着五官想了想,问:「比如……是否风调雨顺?」

宋问搭着他的肩道:「你回去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我先走了。」

宋问回家,喊了林唯衍道:「林大义,你帮我去问问宋太傅,能不能帮忙查阅一下近几年来,长安的米价。」

林唯衍捧着碗道:「为什么是我去?」

宋问道:「你已经拒绝了他的好意,现在连去看看他也不允,你说过不过分?你对不对得起一个疼爱你的老人家?你先前有没有找过他帮忙?你这叫不叫忘恩负义?」

「……」林唯衍在她的不要脸下落败,无奈道:「好吧。」

林唯衍晚间给她带回来近三年每月的米价记录,宋问翌日大早带到讲堂。

宋问找了一张长条的大纸,贴到前面的墙上。而后比着数据,画了张月线图。

学生们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画了,只是看不懂她到底在画什么。

坐在下面,不明所以。保持着一致的动作,抬头仰望。

进士科乙班,陷入难得的安静。

等书院晨钟敲响的时候,宋问画线的手一顿。又往后翻了翻,继续画下去。

待画完后退一步查看,摸着下巴道:「这不对啊。」

学子一脸懵道:「先生,什么不对?」

孟为:「先生,您这画的是什么?」

「这是米价。」宋问给他们解释道,「从三年前开始,米价一直平稳,非常稳,总体趋势还是轻微向上。从去年开始,米价有了明显上涨的趋势。」

众生点头。

「这有什么问题吗?」梁仲彦不解道,「近几年来长安越加富庶,米价上涨,不该吗?」

他们大部分是官宦子弟,不知油米盐贵,对其中的变化自然不能理解,甚至对米的价格都没有多大概念。

哪怕是像梁仲彦这样的寒门子弟,米也是轮不到他操心的。

宋问:「假使价格是自由变动的,那么它发生轻微波动才是正常的,可我几乎找不到它的调整点。」

这不像一副股线图,它没有一般股线图的特点。

宋问道:「一路冲高,趋势明显,几乎没有回调的时候。虽然它涨的速度不算快,幅度却很稳当。为什么呢?」

孟为猜测道:「大概是……长安人多了,行情好了?」

赵恒道:「说涨,可学生看着也不算很高啊?」

宋问摇头道:「不对,影响大米价格的因素有很多。合不合理,不是看它高不高,而是看它的原因。」

宋问给众人讲道:「其中一个重要的是产量。长安人多了,米就不够了吗?不,近几年来,长安近郊开荒屯田,产量高了不少。还有外地运米进来,绝没有说米不够的说法。」

「另外一个重要的,是朝廷的政策。」宋问道,「近三年来,风调雨顺,朝廷不仅没有增收税赋,甚至还稍稍的减了,因为朝廷也有钱了。可就是这样,米价竟然涨了!」

经济水平提高,米价应当是会降的。价格够低,温饱的人越多,国家才显得富庶。

就唐朝来讲,贞观之治后,粮价一路从斗十五钱,跌至斗二钱。封泰山后,京城粮价最低甚至跌至只需不到二十文。彼时盛传「天下无贵物」。

安史之乱后,粮价重新开始上涨。

而且古代的粮价一般不会太高,只有在什么灾害的时候,米价才会腾飞。贵的粮价,可以涨到上百钱一斗。

米价波动幅度很大,是衡量百姓生活水平的一大标准。

大梁已经和平了那么多年,年月又好,经济发展一直很稳定。这里又是京城,米价还居高不下,就有点不大正常。

梁仲彦:「所以先生觉得?」

宋问煞有其事的点头道:「我怀疑有人在蓄意哄抬米价。这人一定是个知情人,做的如此不显山漏水,水平一定不简单。」

众生忽然低下头,憋笑。

宋问瞪眼。什么意思?

梁仲彦道:「先生多虑了吧?学生家境不算非常好,可这粮价,不觉得有多贵,还是负担的起的。」

「我说了,这跟贵不贵无关,看的是合理不合理!」宋问拍桌道,「它没有涨的理由,可它还是涨了,我钱塘都没有这样的事啊!」

林唯衍附议道:「我在外游历的时候,米价确实是年年愈低的。」

宋问拍手:「看!听!」

孟为指着道:「可是先生,京城不一样嘛。您凭这一幅什么也看不明白的画,就能推测出来了?」

赵恒:「先生,您开天眼了不成?」

梁仲彦:「不是学生不相信先生,只是……单看这几样数字,先生就觉得有人在哄抬米价,偏颇了些吧?」

冯文述道:「先生,您是不是近日压力有些大?」

「先生,哄抬粮价是重罪。谁敢在京城做这样的事情?」李洵道,「单凭这样一幅画,说服力不大吧?」

宋问:「……」

哎哟喂,她这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