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学子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高效率的学习。
或许也是燃起斗志,不愿服输,表面勉为其难,却很顺从的遵守了宋问的安排。
云深书院这几日里,就出现了尤为难得的一幕。时常不在书院,跷课惹事的乙班,一反常态,醉心念书。
郎朗的读书声就回荡在书院里,凡是路过的学子先生,都可以从大开门窗中,看见众人摇头晃脑的念诵。还有人为了一句解释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无论何时来,何时走,他们似乎都在,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候。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付之一笑。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略感惊讶。
第五日的时候,他们坐立难安。
待到数日过后,所有人都深感佩服,一改前观。
这还是乙班的学生吗?这还是那群让人头疼的学生吗?
又想到他们是在为了云深书院的名声,才如此不舍昼夜的拚命,不由大为感动,一腔热血自心田泛起。
是,书院,这是他们书院的荣誉。
无论是学子还是先生,都被带起了斗志。云深书院一时氛围大好,人人向学。
傅知山再看见宋问,忍不住老泪纵横。反倒让宋问很是惭愧。
如此,数日后,诗会如期举行。
宋问让他们穿得整洁些,穿着书院的衣服,一道结伴去诗会。
本次诗会来的大人物,实在太多,不同以往。
户部来了宋太傅与王义廷,御史公李伯昭也来了,还有礼部与吏部的两位尚书。许贺白是被礼部邀请过来的,许继行不知为何也过来了。
好在这几人都来的挺早,可以再做安排。可礼部让他们就这么干等着,也很是心慌。於是派人通知各书院,让他们都早些来。
礼部侍郎命人匆忙调整,给他们调位,忙得焦头烂额。宋问就带着人出现了。
他们来的比较早,这里还比较空旷,多还是礼部的人。
孟为逛了一圈,就有些愠怒道:「先生您看!今年我们书院又在最外面,连里面的题都听不见!进去答题的学子,被欺负都帮不上!」
这诗会的设在庭院里,其实是不小的。只是京城大大小小书院更多,就坐不下了。
他们的位置,中间隔了道拱门,更是被有两棵树挡了视线。
别说看,这人多了,连听也听不见。
往年参加的学子,有多委屈,也得自己咽下,因为无人评说。
宋问合上扇子,面色不善。
赵恒拍了下孟为,皱眉道:「别说了,少惹事。没看见谁来了吗?」
宋问抬头看了眼台上坐着的几位大人物,他们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确不好表态。
宋问冷笑一声道:「不就是个位置吗?跟我走!」
众生有些困惑,跟在她的后头。
宋问找到了礼部负责安排座位的那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道:「在下是云深书院的先生,带学生来参加诗会。」
对方点了点头,没做理会。
宋问:「我们云深书院的位置呢?」
对方低头做事,随口答道:「没看见上面都写着吗?」
宋问道:「我看见了啊。所以我觉得你们是弄错了。」
「没弄错,你们就是在那边。」他说着不耐转过身,准备离开。
宋问抓着他的肩膀重新把人翻过来:「这位兄台且留步。」
对方有些生气道:「我这忙着呢!你们爱坐不坐,不坐就站着!」
宋问板起脸来道:「凭什么我云深书院就得坐在最外边。这里面什么情形都看不见了。」
那中年男子打量她两眼,知道她是新来的,轻笑一声道:「这位子排不下能怎样?不然你觉得哪个书院该坐在外面?」
这实在是太阴损了。
「自然没有那个书院应该坐在外面,所以我们云深书院也不该。」宋问拍手道,「这诗会诗会,以诗会友,自然是为了促进各自的关系,让京城的才俊间便於交友。是不是?」
中年男子一愣。
宋问接着道:「你这把各个书院都分在一起,还怎么交友?你这位置还分好坏,将位置分个三六九等,让书院间互生嫌隙,是何居心?」
中年男子张口结舌,解释道:「我们这是有自己考虑。」
宋问咄咄逼人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什么考虑?是为了偏颇国子监?让其他书院的学生,都给监生做陪衬?你们诗会就是为了这个?」
中年男子立马道:「自然不是。我们这都是公平比试。」
宋问:「既然不是,那位置也该坐得公平些。大家想坐哪里就坐哪里。自由不拘,才是诗会的目的,我说的对不对?」
男子懵了,说道:「是有些道理,可……」
他话没说完,宋问直接转身挥手道:「礼部的人说了,大家随便坐,哪里有空坐哪里!千万不要坏了这诗会的气氛!」
众生振臂欢呼,然后涌上前去,霸占了前面几排最好的位置。
中年男子瞠目结舌,站在原地说不出话。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宋问提着衣摆过去,坐到唐毅身边,嘿嘿笑了两声。
她对面正坐着王义廷,王义廷朝她颔首轻笑。然后举杯敬了她一杯。
礼部侍郎见他们都随意坐下,还占了国子监的位置,心下着急,走到那男子身边,低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男子无奈答说:「那宋问不满,就自作主张的坐下了,下官也没有办法。」
礼部侍郎皱眉,准备亲自上前去说。
宋问一眼瞥见,起身道:「宋太傅,云深书院多劳您费心,宋某代众学子敬您一杯。」
宋祈颔首:「不必多礼。」
宋问:「李洵,冯文述,你们还不快见过几位长辈。」
众学子起身,对着台上几人恭敬施礼。
宋祈压下手道:「坐罢。」
众学子安心坐下。
宋问朝着他们那边一挑眉,轻笑。怎么?人太傅可是让他们坐了。
礼部侍郎将迈出去的腿迅速收了回来,转过身踱了两步,摇摇头,吩咐道:「去!把上面贴的纸都撕下来,今年就随意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