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说:「我底下有三个儿子,两个跟我做生意,做的马马虎虎,一对扶不起的阿斗。只有一个老三,很聪明,从小读书好,今年刚毕业。我想,他要是跟着我,难保不像他大哥二哥一样,被公司里的人捧坏了,不如去你们公司那锻链几年。」
纪元听明白了,姜先生是要往投资公司塞资源型人才。
这不算少见。
李茂答应得干脆,说:「没有问题。只不过本地比我们规模大的投资公司很多,送到我那,您就不能天天见着儿子了。」
姜先生笑着说:「正是不能留在本地,他那群狐朋狗友不成器,花天酒地,他跟着应酬,准不学好。」
纪元听了半天,老先生这谨慎的思路,简直像托孤了。
李茂笑了。
事情算定下来了,以姜家的人脉和资本,投资公司没理由拒绝姜家三少。
老先生很满意。
买壳这事,只要大股东点头,签股权转让协议,相当於发起全面收购要约,股东大会同意了,截止日期前审核通过,就算成事了。
这项协议,李茂请老先生保密半个月,老先生也答应了。
正事谈完,医药股那儿,李茂半遮半掩地买进,廖骏留意,存心作对,三四天,价格炒的很高,引人注目,跟风的不少。
人总是确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结论,被自己的假设给绊住了。
香城的事做完了,李茂一行人回到本地。
这天,姜家三少爷来公司报到,出人意料的事一桩接一桩。
李茂下班回家,入冬了,暖气开着,加湿器开着,忍不住说:「我打算招的是资源型人才,不是活宝。」
纪元笑了,裹着羊毛毯,窝在沙发,看电视上冰川融化。
李茂上厨房,用砂锅熬药,回来问:「元仔,嗓子还疼吗?」
纪元说:「疼,消炎药不管用。」
他说:「我给你煎桔梗甘草茶,你喝一大碗下去,睡一觉就能好。」
她说:「本地人个个都是中药师。」
他笑了,说:「那个活宝姜子健。」
她问:「谁?」
他说:「姜家三少。」
她问:「他把公司给掀了?」
「那倒不至於。你猜他为什么来报导?姜先生说的什么最聪明的儿子,学了四年商科,做生意一窍不通。」
「这也是父母常有的幻觉,自己的孩子总是格外出众。」
李茂笑了,说:「他想混日子也行,偏偏一心想当画家!死缠烂打,要拍卖行那边签下他,捧他做画坛新秀。」
纪元笑着问:「他画的怎么样?」
李茂顿了顿,说:「比你画的还差。」
纪元笑着伸手打他,李茂这回不躲了,笑着说:「我只能推脱,等拍卖行装修完,再商量。他倒好,成天找投资公司的同事们聊民谣,吹牛说,他作词赶得上一线歌手,只要往歌里加几个城市、孩子、姑娘、青春这一类的字眼,随手就是一首上好的民谣!」
纪元忍不住笑出声,说:「他说的挺有道理。」
李茂摇头,说:「我准备送他去一家画廊当销售。看过真正的艺术品市场是什么样子,他才能早点清醒。」
纪元笑了,说:「这个法子很好,但名义上他还得是投资公司员工,不然姜老先生以为你存心敷衍他。」
李茂点头。
等厨房药煎好了,冷了半天,李茂倒给她喝,纪元喝完黑色的苦药,味觉已经报销了。
他喂她吃橘红,甜的,像蜜饯,她觉的好一点。
他笑着说:「我本来要去当中医国手。小时候跟着老慈医生,捉黄鳝入药。小口竹笼下了饵,傍晚埋在稻田或池塘泥里,第二天准能捉着,用炭火烤干,晾晒,乐子很多。」
纪元想起来了,夏青青说过,廖骏从小不容人,老慈医生有意让李茂学医,避开锋芒。
现在避不开,看谁安身到最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