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只挪下一点点”的区间。
冯天笑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坐在经纪人旁边的段舒。
一双盛着星光似的桃花眼,大抵只有金字塔顶端的大明星和初出道的新人能拥有,前者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胜者,后者则是未受污染不曾遭到打击。
前者她是惹不过。
但后者,她还不能让这个抢她角色的小贱人见识一下世间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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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段舒仍然不知道自己被记恨上了。
陈思乐倒是跟她提了一嘴:“七城对《恶鹰》女二好像挺志在必得,出品方那边的关系都走通了,临门一脚试镜表现远不如你。冯天笑这人怎说呢,挺小心眼的,可能会记恨你。”
“知道了。”
段舒无所谓的点点头。
经纪人每次来的时候,她都在健身。
聚星娱乐不愧是壕气新贵,自带健身房,省得在外面跟路人共用,一来二往的,段舒跟聚星旗下的艺人混了个脸熟。
经历过末世的后遗症之一,便是段舒即使知道自己身处太平盛世,也没办法放弃锻炼身体,必须保持在远超常人的强度,才会有安心感。幸好经由药剂过造过,她锻炼只增加强度,不会练出影响上镜的大块肌肉。
“你不怕吗?”
“怕什么?来十个她都打不过我,”跑步机上的段舒气不喘眉不皱,说完自己都笑了:“开玩笑的,记恨我多正常。就算不恨我,以后多的是竞争,我指望她爱护竞争对手吗?不现实,见招拆招就是了,眼下我要去拍《恶鹰》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怕她搞我,不如怕自己没表现好。”
不怕被人记恨,就怕无人记得。
“明天我进组拍《阿修罗》了,这片子不用人迫害,本身就穷病在身。”
陈思乐被段舒豁达潇洒的态度逗得前仰后合,一手搭住她的跑步机,感叹:“说不过你啊!”
段舒:“知道就好。”
如同她所说的一样,《阿修罗》身患穷病,治不好的那种。
世间险恶还没见识到,先见识到了穷有多可怕。
原本搞不到投资,全靠顾渊打工客串赚的钱,小城市首付钱都砸进去,要用来拍电影还是穷得很勉强。幸好片子是现代都市背景,可以节省的地方很多,不然出外景租场地更烧钱。
聚星和顾渊接洽的时候,他拒绝了三百万的前期注资,但愿意打上聚星的烙印,由它作出品方——
因为连他都保证不了回本。
顾渊驾起摄影机,调试设备。
这是他最值钱的家当。
在城中村和人合租,神经窍细却得忍受嘈吵杂乱的居住环境,省下来的钱全存起来投入到电影里。
“剧本我在拟的时候就往低成本想,这片,多少钱都是这么拍,给多了没处花,不能让人做慈善吧!”他窍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通体纯黑的摄影机上,有种别样的美感:“只要拍出来,好电影不会被埋没,到时候他们认为有价值宣传再说。”
太真诚了,段舒感叹。
顾渊这人天然白切黑,黑里又透着白。
是她的话,到嘴的投资不要白不要,别说是将三百万推回去了,说破嘴皮也得忽悠到六百万,不然怎么够拍电影。
段舒问:“万一拍不好呢?”
“打工存钱拍下一部啊!”
顾渊说得理所当然,没想过放弃。
谈到电影时,他神采弈弈,眼睛明亮语气温柔。
只是回头与段舒四目相对时,才掠过赧色:“你觉得呢?聚星要注资,你是怎么想的?”
“问我什么?你是导演啊!”
顾渊垂下视线,唇勾着,声音微哑而坚定:“你是一番主角。”
是他选定的,一眼荡魂,心心念念从此再无他人可以胜任的主角。
貌美无双的女修罗。
段舒忍俊不禁,没从他清隽俊美的脸解读出太多内容,品味片刻“一番主角”这个称呼——真好听,嘴巴抹了蜜!
虽然制作寒碜得不能再寒碜了,段舒依然愉快地弯了眼:“我和导演想的一样。”
聚星注资,肯定是看在她坚持要拍的份上。
经纪人先生私下与她说过,公司很看好她的发展,虽然签的合同还是当初试察期时的条款,只要她表现得好,待遇会继续抬。《阿修罗》作为超低成本文艺片剧本不错,这三百万投下来,对谢总来说是眼皮都不掀一下的纳米级小投资,但万一扑街了,即使不管她要,她良心也过意不去。
顾渊低头算着男主角程真的片酬,耿耿於怀:“要是我能同时导戏和演戏该多好。”
“……喂!”
导演穷疯了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说笑的,程真这角色不能太好看。我来演不合适。”
顾渊仰起头,凤目狭长如一束流光。
光一闪而过,段舒低眸的一瞬,却恰巧捕捉住了,心情柔软下来:“仪器弄好了吗?搞快点,不然我要补妆了。”连化妆师都没有,纯靠她自食其力,不过想想在原书中,远比这艰苦的条件下,《阿修罗》都成功地口碑大爆票房小爆,可见顾渊的才华成色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