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
谢明曦进了莲池书院后,便去找杨夫子。
杨夫子日夜惦记女儿,吃不下睡不好,这半个多月来,硬生生熬瘦了一圈。没等谢明曦张口,立刻迫不及待地张口问道:“凝雪现在怎么样?”
谢明曦笑着安抚杨夫子:“江姑娘这些日子吃了些苦头,身上有些皮外伤,面黄肌瘦。好吃好喝地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杨夫子泪水簌簌落了下来。
以江家饶性情为人,这些日子焉能不折腾江凝雪?杨夫子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些,依然心如刀绞。恨不得吃苦受罪的人是自己。
只是,当日谢明曦出此主意的时候,便一定要硬下心肠。否则,便是将女儿带出江家,性子也扭不过来。
杨夫子哭了一会儿,便用袖子抆了眼泪,低声道:“此事多谢你了。”
她自己出面,江家人绝不肯轻易让她带走女儿。如此转了一圈,女儿纵然吃些苦,总算能和江家撇清关系。
“些许事,何值一提。”谢明曦轻声道:“不过,夫子暂时别心急。待江姑娘在谢家待上一段时日,我再让她和夫子团聚。”
杨夫子略略一怔,抬起头来。
谢明曦目光一闪,淡淡道:“卖身契在我手中,她便得在谢家做一段时日的丫鬟。我会让人好好‘调教’她,她在谢家吃过苦头了,再和夫子团聚,才会知道亲娘待她的好。”
顿了顿,又半开玩笑地道:“以后江姑娘我的不是,还望夫子别见怪才是。”
杨夫子目中闪出一丝水光,低声道:“你一片用心良苦,全是为了我们母女,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
“买凝雪的银子,我日后慢慢还给你。”
谢明曦却道:“此事不急。那张卖身契,暂且放我身边。以后若是江家人知晓你们母女团聚来闹腾,你也只管让他们来谢家找我。”
签了死契,再无瓜葛。
不过,江家人厚颜无耻,还是提防为好。
杨夫子满腹的感激,实在无法以言语来表达,半晌才道:“我身为夫子,实在不该在外设私塾。过了这个月,我便不再上课。谢兰曦姐弟两人,便算做我收下的弟子。我自会继续精心教导。”
谢明曦立刻笑道:“多谢夫子。那一百二十两银子,便算做一年的束修。”
杨夫子如何肯占这等便宜:“我在书院里做夫子,每个月十两银子束修。谢兰曦姐弟两个,每个月五两束修便足矣。这一百二十两,便算做两年束修。”
谢明曦只得笑着应下。
……
江凝雪受的都是皮外伤,用了伤药后,很快便好了。
从玉也很快给江凝雪安排了差事。
每日早起清扫园子里的落叶,一扫就是大半日。还要去下人房里洗衣,早起晚睡,十分辛苦。若园子没扫干净,便要罚重扫一回,衣服没洗干净,也要重新洗过。还要被罚晚饭,只能饿着肚子睡觉。
更可气的是,谢家原本的丫鬟仆妇,也欺负她这个新来的丫鬟,时常将自己的事情都扔给江凝雪。
江凝雪初来乍到,受了不少闲气,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回。
奈何她在谢家毫无根基,便是受再多委屈,也没人向着她。
而且,她只是个粗使丫鬟,根本没机会见谢明曦。便是想告状,也最多找到从玉。
从玉早得了谢明曦叮嘱,见江凝雪哭哭啼啼地来,便故意无奈道:“做丫鬟谁不受气?你又是新来的,大家不欺负你欺负谁?”
“我七岁就被卖进谢家了,熬了几年才有今日光景。你也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