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同样不想面对郑峰还有郑峰爸妈,她望了望薛惠惠,问:“你还记得我吗?”
薛惠惠轻轻点头:“记得。你是生殖中心的医生。”
“对。”应笑右手用力握握自己左手几根手指,又开口道,“宝宝已经出生了,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养好身体,以后还要带着孩子训练、康复、做好多事呢。穆济生会告诉你们出院后的各项准备的。身体才是本钱啊,咱们先回产科病房吧。来,我带着你回去吧,这住院楼太大了。”
薛惠惠又逆来顺受地点点头。
在路上,应笑问薛惠惠:“这个孩子……是那样的吗?你们当初要求那样?”
薛惠惠沉默许久,终於道:“嗯……婆婆他们找了一个地下诊所……他们说……他们说,反正都是用别人的,那不如用自家的。”
应笑只能长长叹气。
黑诊所,医生都是无照行医。手术室、实验室环境也肯定是非常差的,器械是否正常消毒都要打个大的问号,为了保证成功率,加大促排卵药剂量、增加移植胚胎个数都很正常,风险极大,他们又没抢救能力。那种地方的B超机估计都没定期检测,很有可能都看不准,穿刺穿到别的器官。
这郑峰家,为了一个“郑家的种”,根本不管薛惠惠啊。
“你,”应笑问,“你图什么啊?”
“图……”薛惠惠也说不上来,“就觉得,还能忍吧。想着,再忍耐一次就可以了,有了孩子就没事了。我害怕……害怕自己会一个人,自己成为大家的笑柄,父母也成为大家的笑柄……还有,他……至少,两个人在生活上比一个人好一点点。”
应笑不说话了。
太典型了。多少人都是这样的。总觉得,还能忍。再忍一次。再再忍一次。再再再忍一次。过了这次就没事了。而后依然“过了这次就没事了”。一直都是“过了这次就没事了”。害怕未知害怕未来,害怕自己孑然一身,害怕成为大家的谈资。就算装,也要装出幸福的样子,万分耻於将不幸福的那一面暴於人前。始终无底线。
应笑没有再逼问她。
不过,应笑相信她的意思薛惠惠已经知道了。可是,一切的想法、一切的决定,都并不是一个外人可以真正触及的。
薛惠惠的明天会如何呢?
…………
晚上,应笑回到“天天家园”,等穆济生一起饭饭。穆济生是白班,两人可以一起吃饭。
结果到了六点半锺,穆济生却发来消息,道:【笑笑,郑峰这边有一点事。我晚一些走,你先吃,不要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