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发泄了一回怒火,回头便看到孔氏绿着一双眼睛往这边溜,崔敬忠那边房子刚弄好了厨房,但两人都是个没成算,孔氏自个儿娘家穷得揭不开锅还指望着她补贴,自然不可能来补贴孔氏,崔敬忠之前倒是骗了崔世福几两银子,可那天被聂秋染三言两语给挤得将银子全扔了,眼见着过年了,这两口子却没个吃,杨氏心中见不得,冷了脸便问道:你们那边米还有没有了?”
孔氏门边站了半晌,就正等着杨氏问话呢,听她这样一说,忙就摇了摇头:娘,没有了,我不吃没什么,可夫君是读书人,饿不得肚子。”
这样两口子,分家出去又怎么过?杨氏叹了口气,朝外头看了一眼,见着没人,连忙就回屋里拿了个簸箕打了约有六七斤米里头,刚端出来递到了孔氏手上,便看到崔世福父子俩跟着踏进了门口,正好就瞧见了这婆媳二人递米过程。
崔世福之前被崔敬忠气昏了一回,早就对这个儿子失了望灰了心,现见到杨氏还给他米养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上前便将孔氏手里米夺了回来,交到一旁大儿子手上,劈头盖脸一巴掌便朝杨氏抽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杨氏顿时被打得有些发蒙,身子转了两圈儿才坐地上,一边捂着脸一边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崔世福,瞪大了眼睛,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这样舍不得他。你便跟着他一块儿过去。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样百般维护儿子后要怎么孝顺你!”干了一天活儿回来,崔世福这会儿早就累得不行了,崔薇平日里补贴给他和崔敬怀二人铜钱比别人家足足多了好几倍,崔世福也知道女儿这是借机给自己银子让他还林氏债呢,崔世福心中都知道,可他却仍是将银子忍着心中难受收了下来,一边做活儿也卖力了些,回来便见到杨氏这样行为。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自己拚死拚活外头做事,崔敬忠现马上翻了年便二十一了,可这样大个人了,媳妇儿也娶了,照理来说都应该是做爹年纪,可他偏偏成天就家里耍着,一天到晚不做事儿,饿了自有孔氏做好饭端到他面前侍候着,渴了也有人照顾,没饭吃了还有杨氏这样帮衬着他母亲。成天日子过得比谁都好,他这样一大把年纪人为了替他还债。如今还辛苦做着事儿,可偏偏崔敬忠读了这样多年书,花了这样多钱,供出来不是一个秀才,而是一个一事无成废物,现还要靠爹娘养着,不像聂秋染,人家年纪还比他小几岁,都能自个儿养媳妇了。
崔世福一想到这些,越发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何况那天他虽然昏倒,不就是醒不过来而已,崔敬忠跟杨氏话,他是听了耳朵里头,虽然没将话听完,但也够让他心寒,崔世福养了儿子这样大也足够了,他身上花银子不少了,算得对得起他,也算是全了父子俩一场情份,
那欠银子他自个儿去还,但往后崔敬忠再有这样事儿,他也不会再帮忙了。
“当家……”杨氏吃惊得厉害,她做梦也没料到,崔世福现对她竟然如此冷淡与厌烦。若说是为了崔薇事儿,杨氏现也看透了,崔世福就是将女儿看得重,愿意为她跟自己闹,现崔薇也嫁出去了,杨氏不找她闹腾了,可她没想到自己现不过是帮着儿子一些,原本以为被他瞧见多面上崔敬忠会不大好看,两人吵回嘴便成了,可崔世福回来看到这样情况,竟然是想也不想便给了她一巴掌,杨氏顿时被打蒙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大郎,你去给你娘将东西收了,搬到你二弟那边去。”崔世福端着手里米,气不打一处来。他如今为了几文钱还外头拚死拚活做事儿,每日忙得没个歇气儿时候,崔薇这个姑娘都知道补贴娘家,可偏偏从小花费了多心血儿子却只知道张嘴管爹娘要吃,这样大人了,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要搞个什么名堂,莫非还要自己一辈子来养着他?若是没有之前崔敬忠那番话,恐怕崔世福多少也会认了,但现他心寒之下哪里还愿意管崔敬忠,端着米便进了屋中。
厨房里王氏幸灾乐祸站到门口来往外瞧着热闹,刚刚杨氏全还拿东西打她呢,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她自个儿也被收拾了一回,一想到刚刚崔世福赶杨氏走话,王氏脸上笑意便忍都忍不住。崔敬怀还站院子里满脸尴尬不肯动,王氏恨不能自己亲自进屋里替杨氏将东西收拾好,一边连饭也顾不得做了,就扒门口偷看,不多时就见到崔世福拧了杨氏一堆东西出来,朝一旁手足无措孔氏扔了过去,这才自个儿又回房间里了。
杨氏一个人呆愣愣站自家堂屋门口外,明明这是自个儿住了几十年地方,可这会儿却觉得陌生无比,竟然不敢抬腿进去,崔世福神色冷淡得很,不知何时有说有笑甚至这个对自己还极为体贴关怀丈夫如今变得竟然对自己如此冷漠。杨氏这会儿是真有些怕了,但她却张不开那个嘴去求饶,崔世福当着儿子儿媳面打她,实是让她丢了脸面,她寻思着自个儿先到崔敬忠那儿睡一晚,等明儿崔世福气消了再回头与他求求情也好。
一想到这儿,杨氏摸着滚烫红肿面颊,面色惨淡便看向了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