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不知道聂秋染想了些什么,只是看他表情好似有些不对劲儿,屋里正闹着洞房,眼瞧着天色不早了,崔薇两人只是过来送亲,也没留这边吃晚饭,便准备要回去了。
罗家人倒是再三挽留,聂秋染名声如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们当然希望聂秋染两人留下来,给罗家添些荣光也好,只是现天色黑得,再加上又下着雨,崔薇也怕回去晚了,路不好走,自然是婉言谢拒,那头与聂明说了告辞,被她拉着又哭了一通,崔薇好不容易才跟着聂秋染上了马车,临走时她本来还想看看那个名叫罗石头孩子,可谁料罗家里今日事忙,自然也不好打扰人家再问了。
而两人马车刚刚离开,一个破旧柴房里,满身瘦弱小孩儿正手里拿着一块奶糖万分珍惜舔着,一边眼睛盯着马车离开方向,脸上露出天真憧憬笑意来。
黄桷村离小湾村也不太远,虽说离开罗家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但回到小湾村天色还没有大黑下来,聂家里早已经摆开了宴席,都到了这个时间点了,人家都早已经开始吃上了,崔薇自然也不想再过去了,一边哆嗦着靠聂秋染身上,一边伸手进他胸膛里煨着,仰了头道:聂大哥,天都黑了,咱们还是回家里去自己做饭吃吧。”
虽说马车头顶上已经挡了一块遮雨油纸,但风刮过来,一些毛毛细雨仍是吹了身上。将她外头裹着披风都打湿了大半。穿身上冷冰冰。但也不敢脱,否则恐怕会受凉。聂秋染任由她将手捂自己胸口上,一边看了不远处灯火通明聂家,抿了抿嘴唇:薇儿,为难你了,你放心,往后我必定会千百倍补偿给你!”今日聂明婚礼热闹,显得当日两人成婚时简陋。聂秋染心里也明白自家不重视根本是因为自己要娶崔薇原因,自然心中有些歉疚。
崔薇将头靠他肩上,没有说话,其实心中却是对聂秋染说这话很是高兴。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跟他过一辈子了,那么他要是知道欠了自己,往后自然会加倍对自己好回来,崔薇当然不会傻得去解释说自己无所谓,两人驾着马车朝自家方向走去,这会儿天色虽然还未大黑,但村里许多人都去了聂家。四处都冷清清,家中崔敬平也不。估计也是去了聂家,如今崔家跟聂家之间有姻亲,崔世福等人肯定是要去吃饭。
回了家煮了饭,又煮了一块麦酱肉切来炒了花菜,又做了一道蒜泥白肉,炒了两个素菜煮了小半盆酸菜粉丝汤,刚一吃完,那头崔敬平才回来,这家伙一回来张嘴就是一股酒味儿迎面扑来,恐怕聂家是喝了酒,想到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再加上此时酒大多都是米与高梁等酿出来,崔薇也没怎么说他,只是烧了水让他洗了,自个儿也洗了个澡,这才钻进了被窝。
跑了一整天,两人都有些累了,刚刚马车上时崔薇还有些想睡,可偏偏一钻进被窝里却是睡不着。
她刚洗过澡,手脚冰凉,这会儿脚搁汤婆子上,双手就被聂秋染一只手抓着放他胸口上,两人也不熄灯,就这么靠着说话,崔薇想到今日聂明出嫁,可是聂秋染却表现得冷冷淡淡模样,像是比自己这个外人还像一个真正局外人般,对聂家与罗家并不如何亲近样子,虽然没有失礼之处,但也没有特别客气地方,这样两兄妹,就算是恪守礼节,也实太过奇怪了些。
她忍不住仰头看了聂秋染一眼,靠他肩窝处,一抬头只看到他下巴而已,脸上神色看不清楚,想到如今聂家嫁了一个聂明,还有一个聂晴,忍不住就道:聂大哥,聂明跟你是不是有过节?”
“看出不对来了?”聂秋染没有直接说是,但他这样一说,却仍是证明了崔薇心中猜想。两人靠一起取暖,他一说话胸膛跟着微微起伏,连带着崔薇脑袋也跟着微微摇晃,带着一种让人不会感到不适频率,他呼吸吹抚崔薇头顶上,发丝被吹得轻轻抚动,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上几下。崔薇却是撑了一天,这会儿躺床上了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还没开口,聂秋染声音就淡淡响了起来:当年我病过一回,我爹不家中,外出访友去了,而我娘心中只有秋文,让聂明出外唤我爹回来,当时聂明午时便出发,夜深人静时才将我爹请了回来。”那一次他其实已经是没了,只是不知道上一世时那一次生病,他为什么又熬了下来。
聂秋染想到这儿,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当年聂明年纪虽小,但我爹离小湾村并不远,再怎么样距离,也不可能走到好几个时辰。”事实上他当初病也并不是普通风寒,聂家里当初他表现出读书天份,而聂秋文当时年纪小,又被孙氏带身边,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也是聂夫子放弃了这个儿子表现,自然是对聂秋染加看重,当时吃穿俱都是好,无论如何当时聂秋染不可能突然病倒,这一些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不知怎么,听他这样一说,崔薇心中便是有些发沉,她原本以为聂秋染不喜欢聂明本来只是因为这兄妹二人极少相处,彼此感情生疏而已,没料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纠葛,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么靠了半晌,安静了一会儿,这才靠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