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染的为人秦淮是知道的,也晓得他从小时起便对崔薇另眼相看,许氏只当崔薇出身寒微,往后聂秋染若是得势他少不得左拥右抱,但秦淮与聂秋染相交多年,对他性格多有了解,这样一个人如此冷淡,当初却还未与崔薇完婚时便一心一意,又年纪小小便将当时还不能圆房的崔薇都娶了回家,这般深情,许氏的诅咒恐怕不会成真,他原本以为因妹妹秦淑玉之事使得聂秋染肯定会对自己生出疏离之意,今日听他竟然还邀请自己前去做客,顿时心中一酸,连忙便抱了抱拳:“一定一定,嫂夫人保重身体才是。”
许氏在一旁没有出声儿,看着聂秋染几人离去了,这才冷哼了一声,捶着双腿招呼着儿子要坐下来。原本许氏以为这地方崔薇等人离开之后自己便能占据了,可谁料聂秋染一眼开,外头却突然间有人进来了,一看到许氏母子领了两个下人坐在那儿,顿时为首的一个便冷哼了一声:“哪儿来的不相干的,竟然连这地方也敢闯,还不速速离去!”
这些年来许氏虽然没少受到奚落,日子过得不像以前一般,但见到人家一进来便大大咧咧赶人,顿时大怒,嘴里连声道:“我丈夫乃是以前的知府,你敢赶我!”那群人却是冷笑了几声,懒得理许氏,几个婆子上前不客气的将他们母子赶了出去!秦淮扶着不甘心还在骂骂咧咧的母亲,心头叹息了一声。
对於自己等人走了之后的情况崔薇并不如何清楚,往后她跟许氏又没什么来往。崔敬平跟秦淑玉的婚事没成,也免了她以后要跟许氏打交道的情景,就算聂秋染跟秦淮是朋友,那也是他们两人的事儿。自已幸亏不用再与许氏打交道了。
一回了府中,收拾着洗漱了崔薇早不舒坦了,急不可耐的便换了衣裳靠在了软榻上,聂秋染坐在一边陪了她一阵。崔薇看得出来他有事情,罗玄这次来得太突然了,以往他一般都是半年过来一趟,可这回足足过了近一年时间才过来,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崔薇却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要跟聂秋染说的,也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崔薇索性赶着聂秋染:
“聂大哥,我不过是累了。想歇一歇。莫非你还要守着我睡觉?小石头难得回来一趟。我今儿没功夫招呼他,难道你还能丢了他,守着我不成?”
听到她这话。聂秋染就知道她猜出了什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你睡觉我守着你有什么不对的?这趟他回来我确实是有事儿与他说的。等到这厢事儿了,估计再过不了两个月,咱们就要回京城了。来了定洲好几年时间,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聂秋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妻子理了理头发,满眼温柔之色。
崔薇心中有些吃惊,但却没有刨根问底,反正聂秋染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她也懒得去多问,这些事儿她问了除了担忧之外再无其它办法可想,倒不如不知道才好,若是聂秋染会说时,那必定也是事情解决了之时,只要不是事关她关切的人的安危,多的,崔薇也不说了。
对於崔薇这一点,事实上聂秋染很是喜欢,上一世时顾宁溪便是一个性格强势到不输男人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身高了,认为自己低她一头,开始才成婚那一阵,便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她都要逮在手里,为这事儿顾宁溪没少跟孙氏起冲突,开始孙氏还怕,只是后来聂秋染心中也厌恶顾宁溪那样的,表面看似温和,实则事事她都要掌控在手中,时间久了便不大理睬她,到后来他步步高升,顾宁溪自然识相了许多,以致於后来孙氏才开始将她压制住。
如今再想这些事情也只剩下了感慨而已,自已上辈子妻妾成群,什么颜色的女人没有看过尝过,可偏偏上辈子过得懵懵懂懂,这辈子再度重来时才知道心意相通与真心喜欢是个什么滋味儿,也不枉了重活一回。看着崔薇半躺在软榻上的身影,估计是累着了,连呼吸都平缓了起来,已经是睡着了。聂秋染轻手轻脚拿了毯子替她搭上了,这才出去吩咐了丫头们不准吵着夫人,任她睡等到自己回来后,这才出去了。
他确实是有事情,依照上一世的记忆,端午节过后没两天,便开始涨起了大水,开始时众人还不以为意,毕竟一般每年端午过后各地几乎都会涨水,定洲这边位近海,又与黄河相近,每年都会涨水,一般住在河边的百姓早就有了经验,等到涨水前几天便开始收拾家什准备迁到高地居住,而定洲防水每年都是会做的,以河边筑上高高的河堤,就算是水涨了十来米,可都在河湜之下,就是偶尔涨大水,涨到十多米以上,也不过是将河边那一片的百淹没而已,这多年以来居住在那边的百姓们早就有了准备,住在河边的百姓们几乎住的地方都是用竹料编织而成,一旦涨水前几天将东西一搬开,水一涨上来竹屋被水泡过亦不会烂,到时等水退了再搬回去就是,几百年来都是这样,众人早就都习惯了。
而今年百姓们也开始在搬迁东西了,早在料到自己会来到定洲时,聂秋染便一直在着力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将定洲河湜再筑得高一些,足足比以往另外加高了约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此一来自然是扰民而伤财,他又同时在河流分支处另人再开凿河道,早早儿的准备了沙袋,足足凿了五条宽约百来米的河道,这些河道纵横交错,且又直朝海边前去,只要待将最后一道河湜挖开,再将挡下来足有十来米厚筑成的沙袋一旦搬开,那水便四通八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