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陶思悦又跟冯局道:“我不希望她负责我爸爸的案子。”
何川舟笑了,语气嘲弄地说:“你以为这是哪儿?还能让你点单?要不要再出个名单供你选一选?”
她边上的男人顿时怒了,跟点了火似地跳脚:“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刑警就这个态度吗?”
“这里是公安分局,这位是我们重案中队的中队长。”冯局收起那份和颜悦色的表情时,如同截然换了一个人,严厉而不近人情,“不管是什么诉求,是不是应该给个合理的理由?”
男人直指何川舟的鼻尖,冷笑着道:“她自己应该知道!”
黄哥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在他面前这么对他领导,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何川舟的眼神与表情都没什么波动,说话的语调也是她惯常的那种淡漠:“我知道,所以我确实懒得管。就是不知道陶女士知不知道。”
陶思悦鼻翼不自觉翕动,脸部肌肉也略带僵硬,隐约透出一种防备的姿态。她回视着何川舟,张开嘴想回应什么,可却组织不出语言,最后眼珠转动,投向了走廊的深处。
何川舟平静阐述:“你知道刑警是怎么侦查命案的吗?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查他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确认凶手的杀人动机,是求财还是报仇?在现代信息系统下,所有留下的痕迹都会被一一起底。说是在查凶手,也可以算是在回顾死者短暂的一生。所以,做了坏事的人,确实应该恐惧死亡。”
陶思悦提起一口气,又朝她看过来。
何川舟直白地注视着她,脸上带出淡淡的笑意:“恐惧一是来自於死亡本身,二是来自於人生的过往。”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陶思悦仿佛能听见她在自己耳边问:
你父亲,经得起查吗?
陶思悦怔神中,低声说了句:“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在乎。
“何川舟。”
冯局招了下手,率先走开。这次何川舟转了方向,跟了过去。
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关上房门,冯局才问:“你刚才说是有什么事吗?”
何川舟道:“正好想跟您说,陶先勇的这个案子还是交给黄哥负责吧。广源小区安保设施齐全,地理位置也不偏僻,凶手留下的线索其实不少,已经有大概的侦查方向。根据监控录像将相关人员排查一遍,不难侦破。我手上还有别的嫌疑人要提审,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到这个案子上。”
冯局点头:“也好。落个清净。”
侧面的窗户开着,从何川舟的角度可以看见外面栽着的一棵香樟树,这个季节的树叶落了大半,远没有夏天茂盛。
何川舟说完话,对着那棵树莫名出了神。
冯局等了会儿,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何川舟扯扯嘴角:“我在想,人活着的样子,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