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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高瞻表情发木,分明是简单的几个句子, 却消化不了里面的全部意思,极缓慢地说:“郑显文没有手机。”

亲朋好友都被他骗怕了, 郑尽美死了之后, 他没有其他可以联系的人。加上入狱几年, 手机功能发展迅速, 资费又涨得太快,他用不习惯,干脆没买,有需要的时候借王高瞻的用一下。

前段时间郑显文联系到韩松山,说有事情要处理,拿走他的手机,直到前几天才还给他。

何川舟说:“好。”

她轻声应了句,情绪却有点绷不住了,两手交叠撑在方向盘上,将额头靠了上去。

说不清的酸涩与庆幸一齐涌了上来,直到这一刻才彻底安下心,何川舟深深吸了两口气,紊乱的呼吸声在空调风的掩饰下清晰可闻,紧跟着变调成抽动鼻子的啜气声。

“为什么?”何川舟不是要指责他,可实在忍不住,“为什么你会认识郑显文?为什么你要跟阿飞分开?”

王高瞻直到这时才有了些实感,双眼睁着,跟不会开阖一样,直愣愣地从她脸上扫到窗外,注视着街上奔波的行人。

良久后眼皮承受不住重力往下一垂,泪水蓄不住地淌下来。

他忘记了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唇角的肌肉小幅抽搐了两下,无声地,面无表情地坐着流泪。

跟王熠飞出现争端,是因为那天韩松山指使着人去他们的小区闹事,假装苦主,到处叫嚷着王高瞻杀人,让他杀人偿命。

小区的住户跟物业都被惊动,房东紧急赶过来,粗声粗气地让他们搬家,说要马上,不给宽限。

他们的行李本来不多,两个箱子就可以装下带走,可是因为租了房子,王熠飞放心地买了许多摆件跟家具,还买了给猫准备的小窝和玩具。

房东将他们的东西扔出来的时候,好些因为动作粗暴砸坏了。

两人蹲在楼道门口整理,居民闻风而来,越聚越多,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围成一圈大声叫嚷着催促,离着两三米远,用各种狠毒的语言往他们身上扎刀子。

那些刺痛和羞辱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王高瞻没有办法一一反驳,只能假装听不见。

杀人自首、司法审判、入狱改造,十多年前经历各种人生剧变,他都没有过这种窘迫的感觉。如今要让王熠飞跟他一起经受这些,哪怕烈日当头,仍旧有种四肢被冷水浸透的寒意。

他感觉自己沉在海平面下,背上驮着巨大的冰山,暗流在后面追赶,他拚命扑游,只希望能快些将王熠飞送走。

他们草草收拾了下,拖着大大小小的袋子离开小区。

王熠飞深受打击,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沮丧,王高瞻跟他身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走出一公里远,直到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消去了点,两人坐在小花坛边的石阶上休息。

沉默了一路的王熠飞扯出一个笑脸,扭头跟他抱怨说:“我好喜欢那个两人跳舞的玻璃摆件,没有了。”

“啊……”王高瞻讷讷地张着嘴。因为那个摆件太沉太重,又摔断了一个角,他只想赶紧带着王熠飞离开,着急之下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