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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划转的那一刻,现实如同凌冲一般的酷刑再次降临。孙益姚血色尽褪,从沉醉的美梦中悲怆醒来。

何川舟将手机抽走,孙益姚死死握着,呜咽着发出祈求的声音。

何川舟残忍地掰开她的手指,如同拿走她苟延残喘的浮木,转过身时,不冷不淡地留下一句:“你仔细想清楚,该说我都说了,你把他生下来,到底想教给他什么。”

孙益姚的视线还凝在手机上,一寸寸随着何川舟走动而偏转,直到对方重新坐下,目光仍呆滞地落在桌面上。

两人都没再劝说,不发出一点声音,等着孙益姚自己内心的拉锯结束。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同事推攘着嫌疑人,喝道:“老实点儿啊!左顾右盼地干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孙益姚的心沉了下来,眸光汇聚,用很轻的声音说:“是沈闻正。”

“你怎么还……”黄哥斥到一半戛然而止,酝酿好的情绪在她短短四个字中土崩瓦解,愣了半天,扭头看向何川舟。

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怔然,四目相对后互相确认了一番仍有些迷惘。

孙益姚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是沈闻正杀的人。”

黄哥合上嘴,喉结滚了滚,接受了这峰回路转又见一村的剧情发展,欢喜的情绪跟雨后春笋似地一茬茬冒了出来。

他抑制不住眉眼的舒展,又觉得此时的表现不符合自己公职人员的身份,强行压下唇角,用一种似怒似笑的表情道:“真的假的啊?”

孙益姚已经顾不上他们的反应合不合理,低低“嗯”了一声。

黄哥干咳着清嗓,态度变得更和善了,看孙益姚的眼神也慈祥得发光,对着摄像头说:“来,那个谁,给小孙倒杯水,慢慢说。”

就差加一句“夜还很长”。

“他为什么要杀人?”黄哥说,“不,你先说,屍体埋哪儿了。”

11点35分,岩木村。

正午的太阳从头顶高照,乡村的天空一片蔚蓝,水墨群山的上方飘着几絮淡得透明的云,嘈杂的人声远远从视线外传来。

警车横停在狭窄的小道口,警戒线沿着山脚跟一栋废弃的木制老宅拉出一个大圈,包围了一片野生竹林,阻隔了围观人的视线。

何川舟站在院子外面,听着穿林而来的风声,等待前方人员的反馈。

现勘人员高声叫了一句:“挖出来了!”

孙益姚原本就埋得不深,经过三年雨水的冲刷,即便他们不找,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也会被人发现。

屍体外面包了一层防水材料,衣服上的血渍都还保留完整。

朱妈妈不能靠近,被警察拦在警戒线外,听见那道喊话,两膝一曲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不安、怔松的表情,随着一声从胸腔内压出的古怪呼喊,被喷涌而出的泪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