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夏抓着他胳膊,正启唇,蓦地又觉此事道出口太过丢人,只得拿别的话搪塞:
「没……没什么。」
见她不愿说,他也不欲多问。
「今天如何?可弄清钥匙在哪儿了么?」
「还没。」七夏挠挠头,「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还没寻到机会。」
「忙?万知县家是来了什么贵客?」
七夏哼了一声:「我看是,派头还挺大,早晚都是十八道菜,没吃完的全部倒掉,那知县是一点不心疼。」
一个小小的知县,说来最多不过六品,住的地方却与杭州知府宅院不相上下,且宴请宾客还这般的奢侈,其中指不定贪了不少油水。
可什么宾客,需要这样的排场?
百里又问她:「知道来的是什么客人吗?」
「我在厨房,怎么看得见啊?」说完,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那客人是中午来的,晚上没留下吃饭,不过明天应该还会造访。」
「好,那你明日多留意一下。」
「哦……」
颔首看了看天色,夜幕将至,时间也不早了,这位置虽处后门,但也怕被万府的撞见。
「先回去吧。还有几日,不着急,慢慢找就是。」
七夏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望着他,闷闷道:「这就没了?」
「嗯?」被她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百里不明所以,「什么?」
她跺了跺脚,「你怎么不问问我啊!」
你有什么可问的,不好好在这儿么!
百里忍住想要白她一眼的冲动,无奈道:「……他们没对你起疑罢?」
七夏立马展顔,笑盈盈道:「没有。」
「嗯,那就好,回去吧。」
她笑眯眯地点头:「诶!」
回到百里落脚的千秋客栈,晚饭时间已过,旁人都吃过了,七夏只好就着剩菜剩饭将就一下。
病榻上,周子尧的情形仍旧时好时坏,偶尔清晰偶尔昏睡,昨日因伤口的缘故还发了高烧。由於七夏要去万府,白日里几乎都是季子禾一人照料的。
至於梅倾酒……则是懒懒散散在街上游荡,闲得不能再闲。
见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色略显苍白,百里不由问道:
「子尧情况如何?」
「还好。」季子禾把了一会儿脉,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烧已经退了,幷无大碍,不过这几日还下不了床。」
「大约还要几日?」
此地人多口杂,恐万知县得知他尚在人世后,会前来杀人灭口,百里早有要将他转移他处的想法。不过苦於没寻到住处,而一直没有动作。
「五日吧。」季子禾思虑片刻,「这还得看他康复的情况。」
「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就是。」
他微微一笑,「好。」
七夏叼着个窝窝头在啃,心中早有疑惑,站在后面小声嘀咕道:「百里大哥怎么对他这样好?这汤药钱和饭菜钱加起来都快花了二十两了。」
梅倾酒离她最近,自然听得清楚,偏头解释:「这是你百里大哥幼时的书童,两个人从小玩到大,要不是他体弱多病,错过那回征兵,只怕现在他们还是……」
「咳。」远处某个人握拳在唇下,清了清嗓子。
梅倾酒似笑非笑地耸耸肩,住了嘴,拿别的话搪塞:「怎么?你连男人的醋都吃?」
「这也算吃醋?」
「得问你自己咯。」梅倾酒让她在旁好好琢磨,绕过桌走到百里跟前,俯身耳语:
「诶,我今日在城里溜达,听到个消息,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百里颔首道:「你说。」
「我听说啊,那个万知县每月初三都会外出一趟,还带着不少仆役。」
「他出城作甚么?」
「不知道,白天出去,到第二天夜里才回来。」他压低声音,「还抬了几口箱子,鬼鬼祟祟,瞧着挺可疑的,而且是带家丁不带捕快。」
「嗯……」百里悄悄看了看那边的季子禾,见他背过身尚在和七夏说话,幷没留意此处,这才低声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怀疑……而今各地对私盐查禁森严,单凭他一个七品的知县,恐怕没这胆子。」
「你是说,上面还有人?」
他点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