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秦衍沉下脸对他使眼色。
那狱卒急忙捂住嘴。
他嗟叹着摇头,「走吧。」
「是。」
仍旧是清脆的关锁声音,只是比起开锁时轻了许多。
七夏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翻了个身接着睡。
天窗之外,一片漆黑。
夜风呼啸。
二月月末,春分。
当今皇上被人毒害,这事原本是不能声张的,第二日太子却未停早朝,在殿中指着百老将军的脸足足列出十条大罪来。
先皇驾崩,尚不曾留遗诏,按理自当是太子继位,故而这会儿他发威要治老百家,朝廷内借此机会落井下石,添油加醋,赶着表明忠心的人不少。
弹劾他逆谋不轨,观望两端。后又说其谋害天子,大逆不道。
从头到尾,百景都没吭一声。
不明白的,当他是畏罪心虚,无言以对。
明白人却都不敢开口。
太子这是想学先皇当年继位抄丞相家底那般来个下马威,也抄了老百家。
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还要跳墙的,王丞相那是物极必反,自招的麻烦,可百家而今正是昌盛之际,在这个当头挑刺,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此刻先皇还停在长御殿内,屍骨未寒,朝野上下却人人自危,无暇顾及。
等到正午,百景还没回来。
常近秋心里不踏实,早起就拉着百里要到庙中上香,巳时三刻才从外面回来,院里就有家人回禀,说是季王爷到了。
「季王爷?」
无事不登三宝殿,眼下风头正紧,自家老爷还在外未归,这四皇子怎么赶着来造访。
常近秋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转头就去问百里:「咱们家和几位王爷交情可没这么深,他现在来作甚么?」
「大约是寻爹爹的。」尽管猜出对方的来意,百里自然也无法同母亲言明,只得胡诌道,「季王爷前些日子就来过,好像是……想托爹爹挑几个人给他使。」
「那也不必这会儿来啊……」
「正是最近不太平,他才担忧。」百里招呼丫头过来扶着常近秋,「娘,您先休息,我去书房一趟。」
「诶……」
书房离此处不远,他走得极快,下人还没来得及去通报,他人已然举步进去了。
屋内茶香四溢,秦衍正在桌边垂头品茗,眼底下却泛着一片青黑,似乎一夜未睡。百里看到他时,便不由皱紧眉,偏头示意左右关门退下。
「百里少将军。」
他把茶杯放下,「你可算回府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室内略显昏暗。
秦衍抬头看他:「小七还在刑部大牢,你准备如何救她?」
「这是我的家事。」百里冷声道,「与你无关。」
他微微颦眉:「你就不关心她?」
百里气得发笑,反问道:「我不关心她?!」
「我昨日去牢里看她了,她境况不太好。」秦衍放下茶杯,站起身,「天寒地冻,再待下去只怕会生病。」
百里未曾做声。
他倒也没放在心上,仍旧道:「百老将军今日上朝,至今未归,怕是回不来了。太子明日就要在先皇灵柩前继位,他一旦继位,百家下场如何,你不会不知道。」
「你这算盘打得这样响,就不怕被人听到么?」百里冷眼颔首。
他微楞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少将军此言何意?」
「你问我?」百里冷笑出声,「在江南放出谋反的消息把太子困住,又让叶淳自缢,传出欧阳衡栽赃陷害的话,爲了让太子众矢之的,这些年来你下的功夫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