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好不容易平息下的声潮顿时如被惊破,忽地一涌,人人面带惊骇之色瞪视着朱高煦,惊讶素日温和得近似懦弱的朱高炽竟也如此铁骨铮铮,言语间烈骨英风,竟隐隐有燕王昔年争战天下的豪迈之气,惊讶他以世子之尊,在危难局势下令下如此军令状,这种破釜沉舟的气概,真是令人叹服。
於是目光里,不免都带了几分改观和佩服。
我含了一口茶,微苦的滋味扩散到了心底,好个朱高炽,真是善於把握时机表现自己啊,想不到我也有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一天!
此计为我所定,援永平是假,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甯王的朵颜三卫和卫军良马,才是我们的根本目的,有了这些,我们才有与李景隆五十万大军相较的资本。
至於守住北平,我想我能做到,我了解过李景隆,他智疏而谋寡,色厉而中馁,骄矜而少成不达。纪律不整,上下异心,无知人之明也无自知之明,且北地早寒,十月便有早雪,而南军冬衣未备,不惯风雪作战,所谓号称五十万,但在互不统属尾大不掉的情形下,真正能发挥的军力,又有多少?
诸此种种,就算他大军围城,也未必能吓到我。
此时众人虽羡服之心已起,但毕竟疑虑未去,朱能首先就忍不住,旁敲侧击:“王爷,沐公子可回来了?”
父亲一怔,问:“你问他做甚?”
朱能讪讪一笑:“末将曾经和沐公子对战,也做过操演,对沐公子军韬武略,很是佩服,末将觉得,沐公子是个人才,若他能留下守城,想必更多几分胜算。”
父亲声音平静:“沐公子暂时不在,对了,诸位,沐公子在我军中之事,还望各位守口如瓶,不要对任何人泄露。”
众人皆应了,朱能却不死心,又试探着问:“那,怀素郡主,可会留下守城。”
我扬起一边眉毛,有些好笑,这个粗豪汉子哪里粗了?心思明明细密得很哪。
父亲顿了顿,回答:“怀素自然留在城中。”
朱能喜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的喜悦毫不掩饰,倒引得那些不熟悉我的将领对他一阵疑惑的打量,而一侧,朱高煦冷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