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握住了手,齐齐苦笑。外来务工人员,多是只身在此,没什么亲属。如果出事,只能是各自的领导前来照应,不然怎么办呢?
梁海辉叹了口气:「两口子都太拼了。」
刘思宽沉默。不拼命,又何以在职场杀出重围?
急救超过了一小时,所有知情人员的心渐渐下沉。行业内的谣言传的越来越离谱,不停被人询问的赵荣林烦不胜烦,却又不敢关机,以免错过了姜丽苗脱险的信息。
8点17,刘思宽的电话又响,是姜丽苗的下属庄衡:「宽哥,苗姐怎么样了?」
「急救中。」
「啊?这么严重?」电话那头传来惊呼,「那她手上的活怎么办啊?我们上个方案被赵总否了,全体加班赶进度,明天必须把第三版做出来。」庄衡焦急的说,「现在我们腾不出人手,她那部分很重要的。」
刘思宽看了眼急救室的指示灯,揉着太阳穴:「圆哥还在公司吗?」
「在,可他要我来找你。」
刘思宽:「……」特么的他还没交接呢,姜丽苗负责的是什么玩意他都不知道!
「宽哥,你看,能不能调个人给我们?」
呵呵,随便调个人就能摆平组长的活?世界上恐怕没这么甜的好事。刘思宽瞬间明白,章春刚让庄衡找他的理由。同专案组的人并非不能分担工作本身,而是他们没有决策的许可权。组长倒下,决策权必然转移。即将离职的章春刚恨不能把自己手上的活交接完,不可能再接新的任务。因此只能转到他手中。想清楚其中关节,他只得认命的说:「我暂时不能离开医院,你们派个人,把她的电脑送过来,顺便给我讲讲你们专案的情况。」
庄衡松了口气,连续疯狂加班三周,他实在不想再没完没了的修改了。赶紧说:「好的,我现在过来。」
梁海辉在旁边听了个全场,对刘思宽简直感同身受,低声建议:「马路对面有个咖啡馆,价格醉人,所以很安静,适合加班。」
刘思宽:「……」
梁海辉苦笑:「别看着我,等急诊结束,估计要观察一晚,绝对离不得人。待会我一准能去咖啡馆找你。我们俩包场加班。」
刘思宽正要说话,急救室的灯突然熄灭,一直盯着的苏泽龙从椅子上跳起:「医生!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刚结束高强度工作的医生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很有耐心的说:「救过来了,但需要在重症监护观察几个小时。」
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噗通落回了肚里,苏泽龙的眼里渗出了泪,握住医生的手,哽咽着说:「谢谢,谢谢……」
医生先指挥着护士转移病人,又温和的安抚:「人应该没大碍,子宫也保住了,放宽心。」
过於紧张的情绪,把苏泽龙的脑子搅和成了浆糊,他脑海里只抓住了关键的「人没事」的资讯,其余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医生见惯不惊,职业性的叮嘱:「孩子没了,最伤心的是母亲。你注意照顾病人的情绪。多多关怀,千万别刺激她。」
压根没听懂的苏泽龙木呆呆的答:「好……」
妇幼医院的医生一个个忙的飞起,叮嘱了几句,医助开始催促,忙不迭的赶下场。
旁边的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陪着苏泽龙,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外。好半天,苏泽龙总算回过了神,想起了医生的话。孩子……没了么?眼泪吧嗒落在地上,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有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曾悄悄来到世间。而现在,生命消失了,还差点带走了他的母亲。
苏泽龙疲倦的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难过的呜呜哭着。
作为全省,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妇幼医院,其病人与家属的密集程度,非其它医院可比。人民医院尚且不让成群的亲友待着,更遑论此处。堪比菜市场的重症监护室外,护士熟练的开始赶人。
梁海辉护士说了两句好话,获得了短暂的停留时间,又转过身来拍拍苏泽龙的肩:「能平安下手术台,一般不会有事了,医院让她进重症监护,只是保险起见,也是医院足够负责。你打起精神来,回头还要照顾她呢。妇幼规矩严,我们不便待着,以免害的别的病人家属没得坐。我跟你太太的领导到医院外面等,有事打电话,我们马上赶过来。」
老婆救了过来,苏泽龙恢复了些许理智:「刘总和梁总辛苦了,我守在医院就好,你们回去吧。」
「看你说的什么话?」梁海辉笑笑,「不等她醒来,我是不放心的。我去外面等,她醒了你通知我。」
刘思宽也说:「等不了多久,她肯定能醒来,我们不着急。」
没得到确切的消息,苏泽龙心里依然没底,两位领导愿意守着,他多少安心些,不住的道谢。
梁海辉安慰了他几句,与刘思宽一齐走出了医院大门。穿过马路,找到了那家坑钱的咖啡馆,庄衡并几个相关人员已经等在里面了。
梁海辉赞了句:「不愧是大公司,效率真高!」
心情稍微放松的刘思宽笑了笑:「正好部门某精通吃喝玩乐的土豪有会员卡,可以打折。今晚梁总的咖啡,算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