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没想到吧?”狄狐吹了吹胡子,咧嘴一笑。
……
狄狐穿的灰袍,与边上那死去的陆省所穿的灰袍有些像。
只不过陆省的灰袍看起来就是一件比较结实耐脏的袍子,而狄狐的则多了一点点细节,给人一种哪怕是洗旧了,也更为高贵一些的感觉。
就像锦衣卫的百户跟千户所穿的蟒袍,只是一点点细节,在身份上便难以逾越。
楚云清问道:“你这是?”
“老夫之前也是‘江湖’中人。”狄狐说道:“后来看透了他们里边某些人的嘴脸,就不干了,跑了出来。”
“那你还穿他们的衣服?”楚云清道。
“见识少了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布料,防虫避潮还不惧水火。”狄狐啧啧有声,“‘江湖’之中,还是有些能人的。”
楚云清点点头,没细究此事,他来这是将对方带走的,不是问东问西的。
“你看你这小伙子,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呢。”狄狐抖了抖肩膀,“莫不是想累死老头子?”
楚云清这才醒悟,连忙上前,将对方那大箱子和包袱取了,轻便地扛在身上。
狄狐看他一眼,忽然一笑,“你武功不错,想来是有个好出身,也狠辣果决,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楚云清笑了笑,没在意。
“不过你这警惕性不够啊,如果老夫之前进了里间,是有暗道逃跑呢?”狄狐说着,又看了眼桌上的茶杯,“陌生之地,你还敢倒水,甭管喝没喝,万一这茶壶上就涂了毒呢?老夫能治病救人,自然就会用毒杀人。”
楚云清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还有,老夫让你来拿行李,你就过来接手了,很麻利的小伙子,但且不说这包袱上有没有毒,便是这箱子万一有机关呢?你不就中招了嘛。”狄狐如一个过来人般,继续道:“再者,老夫也可趁此机会偷袭,你要怎么防?”
他说了这么一通,直接端了桌上的茶水喝了。
楚云清看着,不由一笑,“前辈说的都对,但晚辈自负还是有些本事的。”
“骄傲自大,你们宗门的这些人啊,就不能改改脾气。”狄狐哼了声,继而大步朝前,“行了,也别磨蹭了,这就走吧。”
“东西都收拾完了吗?”楚云清问道。
按他所想,这么大的院子,仓促离开要收拾的东西该是不少。况且以对方身份来说,想来是收集了不少名贵药材跟医书,岂是这一口箱子和包裹就能装下的?
狄狐背着手,推开门,嘴上道:“医书药方都在老夫脑子里,至於药材,老夫这里也没什么天材地宝,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难不成老夫随你进宫这一趟,还能缺了银子?”
“前辈知道要进宫做什么?”楚云清问道。
“不知道,但来找老夫的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瞧病救人嘛。”狄狐浑不在意,仿佛这对他来讲只是稀松平常,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罢了。
楚云清笑了笑,道:“看来前辈看得到是透彻。”
狄狐看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老夫看得透彻,是你都动粗了,老夫能不配合吗?”
楚云清噎了噎。
“不过好歹你也是救了老夫一命,於情於理,能帮的我也该帮你。”狄狐道。
“陆之鹤会杀了你?”楚云清问道。
“他不会。”狄狐淡淡道:“但‘江湖’里其他人会,这回能找到我,还想抓我回去,肯定不是小事儿。”
楚云清心中动了动,“前辈可有猜测?”
“没有。”狄狐随口道:“不过陆之鹤多少也学了点老夫的手段,这回还能来找我,肯定是连他也解决不了,或者是他一个人无法做成之事。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此时,两人出了院门,狄狐左看看又看看,随即仰起头,目光落在身边这大汉身上。
楚云清有些疑惑。
“你怎么来的?”狄狐问道。
“轻功。”楚云清道。
“那你觉得,老夫会轻功吗?”狄狐有些生气,好家伙,从前自己出行哪次没有马车?谁不是毕恭毕敬请着?
可现在呢?马车没有,大冬天的,还就这么一莽汉在身边,还是威胁着自己的。
这能不让人生气嘛。
楚云清想了想,然后下巴朝肩上的大木箱一努。
狄狐懵了懵, 眨巴了眨巴眼睛,半晌才道:“老夫是不是猜错了?”
“没有。”楚云清笑了笑。
狄狐眼睛一瞪,“你想让老夫坐在箱子上?”
……
狄狐还是爬到了箱子上,两手紧抓着楚云清的肩膀,而箱子就被楚云清背在身后。
只是这几百斤的重量,根本不算什么,楚云清轻功如飞,人在房顶飞掠。
狄狐被迎面的冷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冻得脸皮都通红。
“娘的,老夫感觉今晚这一遭,得少活三五年!”他嘴唇哆嗦道。
“那也值了,要不然你被人掳走,保不齐还见不到明早的太阳。”楚云清道。
狄狐哼哼几声,道:“你就不怕老夫在你脖子上也扎一针?”
“你不敢。”楚云清说道。
嘿,我这暴脾气,狄狐登时就忍不了了。
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紧绷皮肤,他愣是没啥想法。
“老夫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狄狐一语双关道。
“这回请前辈是去解毒的。”楚云清说道:“事后清净门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夫是贪图好处的人嘛?”狄狐不乐意了。
楚云清想了想,问道:“太子的人之前可曾来找过前辈?”
“太子?没有。”狄狐疑惑道:“怎么着,宫里这事儿还跟他有关系?”
“是,中毒的是太子妃。”楚云清道:“傍晚时被人下了毒。”
“太子妃,苏允晚?”狄狐先是一愣,继而用力按住楚云清的肩膀,摇头大叫,“赶紧停车,老夫不救苏载小儿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