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位於京城内城的芙蓉坊,因坊内的一池人工开凿的芙蓉园而得名。据说,这个芙蓉园是当年开国元勳李天赐李爵爷开凿的,而赵家作为李爵爷的亲传弟子,自然也跟着老师住在此地。
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芙蓉坊几经变迁、发展,由原来一个荒芜的城边小坊,发展成富商云集、豪宅林立的城西富人坊,更因坊内居住的多是豪富巨商,个个家中资产过百万,又被世人戏称为“百万坊”。
可以说,在芙蓉坊居住的人,或许不是什么学士,亦或许不是什么高官,但肯定是豪富。所以,住在这里的人,随便哪个站出来都是大周某个行业的商业霸主。
作为全国商人的统领者儒商会会长赵永年,则是芙蓉坊的灵魂人物,更是芙蓉坊实际的管理人。而历经百年的赵府,是芙蓉坊的代表建筑,也是芙蓉坊最最重要的地方。
站在胡同口,紫苑吃惊的看着入眼的红漆大门,以及大门石阶前,络绎不绝的马车和轿子。
虽然听说过赵家的名头,但她还是没有想到,一个赵府竟然能占据整条街面,而府门口那些熙熙攘攘排着长队求见赵会长的人马,更是让她开了眼界——此刻,紫苑才真正了解到,赵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家。
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办的差事,饶是紫苑曾经做过各种心理建设和准备,见识过赵府的气派后,她心底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慌。
“哎呀不管了,最最艰难的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眼瞅着就差一步成功了,断没有回头后悔的道理,”想到出门前王绮芳的交代和许诺,再想想日后自己或许就要在这个深宅大院里生活,紫苑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整了整头发,拉了拉裙摆,紫苑把主子让她带回来的东西塞进一个大包袱里,费劲的背在身后。做完准备工作,紫苑深深吸了口气,挺直小胸脯,朝大门走去。
“哎哎,你是哪家的下人?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背包袱的那个小丫头!可带了主子的名刺?”
紫苑刚走到大门前,还没有踏上石阶,大门前的石阶上,一溜穿着藏青色粗布衣衫的小厮正忙里忙外的招待访客。
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正点头哈腰的送了贵客出门,抬眼便瞧见背着大包袱,如村姑一般的小丫头呆头呆脑的杵在门口。
恩,瞧着模样还算周正,就是穿得村了些,再配上那个土到家的大包袱,简直就是偏僻山村跑出来的野丫头嘛!
小厮禁不住的站直身子,高高在上的对小丫头喊道。
“这位小爷,俺从青州青阳县来,是替我家少奶奶给府里送信的,麻烦您通报一声吧!”
紫苑从小在深宅里长大,最会瞧人眼色,小厮眼中的鄙视如此明显,她怎么会看不出?见到此番情景,她小脸紧张的煞白,愈加“惶恐”的唯唯道。
“你家少奶奶?你家少奶奶又是哪位?还有,你要把信送给府里的哪位主子?”
小厮听了紫苑的话,知道她身后还有主子,板得紧紧的面孔松了些,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比划了下。
怎么,要钱?
紫苑水汪汪的大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但又迅速遮掩了过去,她脸上仍是挂着几分呆愣,傻兮兮的说:“俺、俺家少奶奶是府里的赵二少奶奶,现在在青阳的庄子养病,她想府里的大小姐了,让俺回来给大小姐稍点东西,顺便再给太太带封信!”
赵二少奶奶?小厮听到这个称谓,楞了下,他虽然是门房的小厮,但府里的事还是听了不少。关於这位二少奶奶的故事,因为太过八卦和新奇,向来都是他们这些下人们最乐意拿来说笑的。
唔,“听说”这位少奶奶虽是正室,却斗不过内院的小妾,生生被小妾赶出了赵家大院,不知被发落到什么偏僻的地界儿当弃妇了呢。
等等,她说什么地方来着?青州青阳?没错,就是这个地方。小厮眼前忽的一亮,想起前些日子出门的几个婆子,好像就是奉了太太的命,去青州青阳“照顾”二少奶奶了吧?
这么说来,这个小丫头真是二少奶奶派来送信的?
不过,府里可是苏二少奶奶说了算呀,如果被她老人家知道,是他把王氏的手下放了进来,给苏二奶奶惹了麻烦,日后算起帐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呀!
顺子哥说什么来着,哦,对,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人呀,就要懂得分清轻急缓重,知道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则不能得罪。
那个二少奶奶,已经被赶出了赵家成了弃妇,得罪一下应该也没啥吧?!至少比起府里的一把手,小厮根本就没有把王绮芳放在眼里。
想到这些,小厮把脸一板,粗声粗气的轰人:“去去去,什么二少奶奶、大少奶奶的,我们赵家的少奶奶正好端端的在府里呢,哪里去什么青州养病。你个野丫头,也不知道从哪个野地方冒出来,竟敢跑到咱们赵府捣乱,去去,想找茬也要抆亮眼睛——”
“哎,小四儿,你干嘛呢?”
台阶上的其他小厮们,见同伴正没好气的驱赶一个小丫头,纷纷笑着起哄。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更是抄着手溜达过来,当他听见什么青州、二少奶奶的时候,细长的小眼里闪过一丝诡异,义正言辞的对同伴说道,“你一个大男人,何苦为难一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