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荣要成亲了,阵仗注定小不了。
几天前,谢家给周家送聘礼的时候,就着实让人开了眼界,整整十万两银子下定,贵重首饰、珍玩摆件、铺子田庄更是一堆堆的往周家抬。
谢嘉树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这个扬州第一盐商到底是怎样的富贵,也让人知道了谢家对周安然这个儿媳妇的看重。
其实,就算谢嘉树想低调也没用,谢家数代盐商,扬州城的人谁不知道他家豪富,如果他真摆出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反而会落人口实,没准儿坊间一些无聊的人还会趁机说谢家生意出问题了,或者干脆诬蔑谢家不看重周家这个亲家。
“爹,有些事大家都明白,咱们也就没必要遮着掩着,而且兄长是家中的嫡长子,他成亲,是谢家的大喜事,理当如此!”
谢向晚倒是看得开,如此劝说着原不想过於招摇的谢嘉树。
谢嘉树原还有些担心,怕太招人眼,但近几年来,他愈发信服女儿,所以随后还是被谢向晚说服了。
谢向晚说的也没错,明明大家都知道谢家富可敌国,这不是你想假装就能蒙骗过去的。
既然瞒不过,不如索性大办,适当的亮出谢家的一些底牌,也好让某些打谢家主意的人心中警醒。
所以,此次谢向荣成亲,谢嘉树几乎将扬州地面上的官员全都请了来,不止如此,两淮的镇守太监、漕运卫所的指挥使、以及除了提刑按察使司之外的两司衙门,全都受邀前来观礼。
这些还不够,谢向晚提前给京中的陈夫人写信报喜,陈夫人闻弦歌知雅意,直接将她的嫡长子派了来参加婚礼。
而陆离呢,也很大方的帮谢家支撑门面,以定国公府的名义给谢家送了贺礼。又一身大红箭袖长袍的亲来喝喜酒,做足了脸面。
可以说,单是谢家便惊动了两个国公府,让前来参加婚礼的官员们暗暗侧目不已。心中纷纷嘀咕:啧,这谢家果然不是寻常盐商,给嫡长子娶了个落难的侯府千金不说,竟然还有这么多贵人帮忙撑腰。
谢元娘也领着儿女前来喝喜酒,她的独子,也就是扬州县衙的新任县丞李文成与一众同僚坐在一起闲谈,每每听到外头的管事吆喝“某某恭贺主家大喜”之类的话语,他的眉毛就不自禁的动上一动。心说话,难怪母亲不让他轻易与谢家为敌,谢嘉树的这、这些人脉。果然不同寻常。
谢向荣成亲,作为他的外家,洪家也由他的亲舅舅洪绍磊作代表前来观礼。
洪家是漕帮,在一干官员中自是不起眼,可洪家还有个转折亲戚——靖南侯府。靖南侯爷很看重洪家。为了给亲家做脸,硬是派了世子的长子,曹家大少爷跟着洪绍磊一起来观礼。
如此一来,京中仅剩的十来个公侯之家,一下子就来了三个,如此阵仗,就是在场官职最大的官员——两淮都转运盐使盛阳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谢嘉树的目光很是复杂。
当年盛阳把“外甥女”嫁给谢嘉树,盛、谢两家,盛阳绝对占据了主动权。
这十来年,他更是从谢家分走了上百万的银钱,偏他还颇有些手段,自家拿了钱不算。还多收了两成盐税,攒下了不少政绩。
就算现在皇太孙监国,而盛阳不受皇太孙待见,极有可能会被调离盐务这个富得流油的好差事,靠着那些政绩。盛阳也能有所升迁。
但,即便如此,看到原本要讨好自己的谢家如今却大张旗鼓的给儿子娶亲,盛阳心中还有些不自在。
“唉,都怪袁氏那个不争气的,十多年了,连个盐商都搞不定?”
盛阳端起茶盏呷了两口,他心里郁闷,上好的香煞人茶也品不出什么味道。
夫妻同心,盛阳这边暗骂袁氏是个不争气的,那边盛夫人也在拉着袁氏低声训诫:“你看看人家大洪氏,虽然死了,可她的长子已经学有所成,如今更是娶了贵女做娘子,你呢,出身、样貌、才学,样样都比大洪氏强,可怎么就在儿女一事上比不过她呢?”
最要紧的是,袁氏生不出儿子,那么西苑的产业便无法沾染。
早些年,谢嘉树对袁氏、盛家还没有太多的戒心,盛家借着袁氏的手挪了西苑的不少产业出去。
可近两年来,随着谢嘉树与京中成国公府、定国公府的交情日深,他渐渐不受盛阳控制,对袁氏的戒心也越来越大。
如今更是派了心腹的管事去西苑的各个田庄、铺面巡视,每隔一段时间还会随机抽查帐务,这让袁氏再也不敢乱动手脚。
西苑偌大产业放在那里,明明印章、帐册、契纸什么的都在袁氏手里,可她就是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