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把头埋下,更害羞了:「可是妾身跟着侯爷的时日不短了……」
张御医也说:「小夫人正值妙龄,小侯爷也是青壮年岁,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孕的,操之过急反而不好。」
「其实是侯爷想尽快要个孩儿,所以妾身才会这么心急。」美娘觉得把谢安平搬出来应该管用,对张御医道:「不如您给妾身开一些调理身子的汤药?」
「这个……」张御医捻着胡子,转而望向谢琼。
谢琼含笑点头:「你就开个方子罢,免得她心里不踏实。」
「好吧。」张御医答应了,叫云鸽伺候笔墨写了张方子,然后拿给美娘,「这方子是固本培元的,你先吃着,要是三个月后还没动静,老夫再给你号脉。」
美娘如获至宝地接过,拿给黄莺贴身收好,然后在快到申时的时候就告辞了。接着张御医也离开了,初柳去收拾座椅上的垫子,不满咕哝道:「说的好听,什么侯爷想要孩儿,明明是她自己想母凭子贵,一肚子坏心思……」
「初柳。」谢琼喝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口气却不算很严厉,「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若被安平听到,你这条舌头可就没了。」
初柳委屈道:「可是……」
谢琼沉下脸来:「好了,说多错多。申时了,你去把罗掌柜叫进来。」
美娘并没有着急回小院子,而是优哉游哉地带着黄莺乱逛,说起来她进府也有段日子了,可每天疲於应付那混蛋,都没时间好好把府邸看清楚。这个时辰府里的下人们大概都在打盹偷懒,美娘逛着逛着就走远了,跟黄莺来到一处水榭。
楼榭临水而建,三面雕窗,没有挂纱帘,人坐在里面通风凉爽。美娘靠窗坐下,把腿翘起搭在长椅上,脱下绣鞋一看:「哎呀,脚心都起泡了。」
黄莺惊呼:「姑娘快把鞋穿上!」
美娘无所谓道:「你怕什么,这里又没其他人,我在太阳底下站了半天又走了这半天,想放松放松不行吗?」她努努嘴,一转眼看见池塘里红影飘过,顿时惊呼:「黄莺你看!好大的鱼!」
池里养了一群个头超乎寻常的大鱼,美娘惊鸿一瞥估计出鱼儿身长大概有两尺多。黄莺一听赶紧扒拉上窗口:「哪里哪里?」
「那里,唔,沉下去了。」美娘指给黄莺看,可鱼儿受惊一下就摆尾钻入水底,俩人都有些失望。
美娘问:「有没有鱼食?」
黄莺两手一摊:「没有。」
美娘叹息:「真可惜,我还没看清是什么鱼呢。」
正说着话,忽然群鱼又纷纷从水里冒出头,一股脑儿向着对面的岸边蜂拥而去。美娘抬眼望去,只见那边有个穿绛紫衣裳的男人正在往水里丢什么,大概是鱼饵一类的东西,所以引得大鱼都游了过去。
大鱼抢食扑腾得水面哗啦,美娘闻到很浓的鱼腥味,於是摀住鼻子:「怎么那么臭……算了,我们别待在这儿了。」
美娘穿好鞋下地,刚出水榭就撞上了行雁。行雁一惊:「姨娘您怎么在这儿?」
美娘也是一惊:「你又怎么在这儿?爷回来了?」
行雁顿了顿,道:「是,侯爷回来见您没在,於是让小的出来寻您。您快回去罢。」
美娘赶紧拉着黄莺小跑:「马上回去。」
等俩人上气不接下气跑回了院子,美娘弯腰撑在门上喘息:「黄莺你、帮我看看……头发乱没乱……」
黄莺给她整理了一下仪表:「挺好的,姑娘去罢。」
美娘捋着胸口渐渐平复,脸上重新挂起一贯的微笑,然后婷婷袅袅地走进院子,直奔前厅。
「爷,劳您抬下胳膊。」
「爷,奴婢勒得紧不紧?这样合适吗?」
「爷您喜欢哪种花样……」
还没进屋,美娘就听见绿竹说话的声音,不觉放慢了脚步。转眼香槐走了出来,见美娘杵在那里不觉一怔:「姨娘您原来在这儿啊。」
美娘朝里努嘴:「爷在干嘛?」
香槐道:「您说要给爷做衣裳,所以绿竹在给爷量尺寸。」
「哦……量体裁衣啊。」
美娘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眼睛里却立刻冷下来。
敢情不是要借她的手脱离苦海,而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么有「远大抱负」的丫鬟,不成全她怎么说得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