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第七章

五千两,这简直是天价了,这老头想拿这笔钱去组一支军队吗?! 就算桂雨閺已经发达了,但想拿出这笔钱也是不可能,玉老头摆明了就是不肯帮忙。

项大同气愤不平的跳脚。

桂雨閺则是不发一语的坐在小米床旁。

「罢了,雨閺,刀伤不是什么要命的伤,过几天自然会痊癒,你就不用为小米粒的事伤神,那老头脑袋有病,咱们别求他了。」项大同哼声说。

桂雨閺抚着喝下伤药后又昏睡的人儿脸庞,长叹着,「三天了,她的伤势一点都没好转,我不忍她受折磨。」

「别担心,小米粒是女人,身子骨本来就弱,复元得也较慢,但拖个几日伤口一结痂,就没事了。」项大同以一般常理判断。这刀口无抹毒,伤口也已缝合,且并无再继续渗血,应该再忍个几日她就能康复。

「唉!」桂雨閺还是心疼的幽叹了声。「我总希望她能少受一日折磨就少受一日。」

「我明白你是自责、内疚,要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李监官也不会迁怒於小米粒,她这伤是代你受的,你八成还想着不知那老头这么神,若早知道,愿意将机会让给小丫头,让她少受点折磨,我说的是吧?」向来项大同抓他的心思十之八九不准,但对这丫头的事,却百分之百准准准。

他苦笑。

中!项大同暗自得意的低呼。「还是其实你舍不得那匹家传宝马,想让小米粒赶快好起来,可以进窑室帮你及时赶工仿出假马来,好送进周振侯的府里,讨好那人,谋取信任,从此前途无量?」他故意调笑说。

桂雨閺冷睨他一眼。「是啊,不成吗?!」明知他在开玩笑,桂雨閺与他抬杠,随便应声。

「呵呵,我就知道,你这阴险小子,没安好心,要你真心待人,简直缘木求鱼,难!」

「滚吧!」桂雨閺懒得再胡扯,赶人了。

项大同挥着手笑嘻嘻。「放心放心,小米粒很乖巧识相的,她不会坏你的事,这伤不出两天就会结痂,第三天就能下床,第五天就能进窑场帮你卖命了。」他哈哈笑说。

谁说伤不出两天就会结痂啊两天后,小米的肩伤整个溃烂了,就连左手臂都开始泛黑坏死。项大同吓傻了,桂雨閺满脸阴霾,小米眉心忽然冒出了莫名的红点,这红点随着她的伤势加重,发出越来越可怕的殷红。

「怎么会这样?这伤口明明该要癒合了呀,大夫,这怎么回事?」项大同揪问着站在身侧号称是汴梁名医的人。

「这……这……该做的治疗我都做了,常人来说伤势该已逐渐复元了才是,而且就算她伤势好得慢,也不至於恶化,现在这情况,我……我也不清楚怎么会这样?」连大夫都慌了。

「你是大夫,可不是一句不清楚就能推诿的,还说你是名医,我瞧,你是庸医吧!」项大同气愤的伸出拳头想揍人。

「住手,项哥,将人放下吧!」桂雨閺沉声开口阻止。

「可是!」

「让他走吧!」他严肃的再说一次。

「可恶!」项大同这才不甘不愿的推开大夫。

大夫踉跄的差点跌地,只得难堪的往一旁站去。

「雨閺,要不咱们再找其他大夫瞧瞧,再拖下去我怕会出人命,且小米粒的手多重要,万一保不住,将来她再也创作不出作品,岂不教她生不如死!」

桂雨閺眉心红艳艳,红到像要滴出血了,他起身,二话不说,往门外走去。

「喂,雨閺,你要上哪去啊?」项大同跟着追了出去。

他一路快步来到玉老头住的客房,敲着门。「玉先生,请你高抬贵手救人!」

「五千两。」里头传出凉凉的讨钱声。

「玉老头,你是钱精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么死要钱不救人,是要遭到天谴的。」项大同怒駡。

「废话少说,老朽就是钱精,爱钱胜过修功德。」

「你!没天良的人,我不如宰了你,让你到阴曹地府去,你要多少纸钱我烧给你,五千两小意思― 啊,雨閺,你这是干什么……」项大同气得要冲进去修理人时,惊见一旁的桂雨閺竟腿一屈的跪下了。

他惊愕的张大口。这小子从小心高气傲,就算在路边行乞,那神态也是带着贵气,讨钱的方法与人不同,并非低声下气,而是双眼直视人家,看得对方莫名其妙的掏钱出来;之后进入朱府为仆,凭借着过人的脑袋,以及一身贵相,从来也无人敢看轻他,到今日他已贵为右侍郎,官位仅次於一部之首的尚书,像这样跪地求人之事,根本不曾做过,而他现今竟为了一颗小米粒,甘於屈膝求人。

这小子还真是爱到无怨无悔了……项大同心中十分震撼。

「玉先生,米儿不能失去手臂,请你救救她!」桂雨閺低声相求。

门开了,玉老头探出头来,瞧了眼他跪地之姿。「她没了手臂关我什么事?」

啪!门又被甩上了。

「你!」项大同气不过想去踹开门。

桂雨閺拉住了他。「项哥,别闹了,你先走吧!」他无比正色的说。

「可是!」

「求人的人还能大声吗?」他那英俊的脸庞已罩上冰霜。项大同的火气倏地降下,无话可说,只得不甘地垂首先离去。

好友走后,桂雨閺依旧双膝跪地。「老先生,你若愿意相助,我就在外头,唤一声我就知晓了。」

「你跪你的吧,老朽要午睡了,可没空管闲事。」

他瞳眸骤然转冷,五指关节捏得全数泛白。「你睡吧,我等你睡醒再谈。」

天黑了,露冻了,天又亮了,晨雾清寒了,午后雨落了,晚风又来了,而他始终跪在一处,听着屋里时而传来打呼声,时而发出自娱娱人的哼歌声。

而这一天一夜,玉老头都没踏出过这扇房门。

「雨閺,别跪了,这人是铁石心肠,你跪到死他也不会出手救人。」项大同激愤的说。

桂雨閺无动於衷,平静的脸上是安适的等待。

「雨閺!」

「别说了,去帮我顾着米儿,一有状况立即告诉我。」

「事实上,小米粒她……」项大同吞吐起来。

「她怎么了?更加恶化了吗?!」他神情大变。

「她……这个……好像是……她已陷入呓语不清当中,全身火烫……手臂越来越黑……没知觉……」

项大同每讲一句,桂雨閺眉心的红点彷佛就暴跳一下,瞧得项大同心惊胆跳。

他这红痕原先没有,怎么这几日突然冒出,这是什么征兆啊?

「老先生,我愿意变卖所有家产,所得约有三千两,我全数交给你,只请求你帮忙。」桂雨閺朝着门扇沉声说。

「走吧,你有听过人命可以打折的吗?还是我救人时也打个八折,让她会好也不完整?」玉老头刻薄地笑问。

「臭老头!」项大同忍无可忍的又想发作了。

「先生,我还有一样东西,这东西可超过我的全部身家,我愿意奉送给你!」桂雨閺扬声道。

「雨閺,你该不会是要将……」项大同吃惊的赶紧望向他。

「是什么东西?说来听听。」里头传出那么一点兴趣了。

[一只唐朝开元年间的陶瓷马。」

果然,项大同脸色发青。「雨閺,小米粒的伤就算及时治好,那马也决计来不及在时间内仿制出来,你一旦交出这匹马就枉费你这十多年的心机,你要做的事,是前功尽弃了。」

前功尽弃!这句话深深打进桂雨閺的心坎,他铁青了脸,但没改变他的决定。

「这是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三彩马,当初这匹马是唐玄宗命陶艺师十人日夜不休打造而成的,被当成圣物供奉在宗祠里,听说这匹马身上藏有着巨大的财富,暂且不论它身上是否藏有巨富,光论它年代溯及唐朝,又是玄宗的至宝,这东西就堪称价值连城了。」桂雨閺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匹马的来历。

「喔?!」玉老头半闭的双眼陡然一亮,起身往门口走来。

「如何?够付这诊金了吧?」

「好,就这么说定,那马归我,小丫头的命我救回给你。」

门开了,算这老头识货,成交!

项大同一脸惨澹,没想到桂雨閺为了救人,情愿放弃经营了十几年的复仇计.

不过这也就算了,这会没了东西交出给周振侯,这小子根本完了嘛……

玉老头笑盈盈的出现在小米的房里,不疾不徐的走上前,看了一下她败死的气色。

伸出手指挑开她的前襟,露出化脓腐败的伤口,他没皱眉,反而笑开了。「小伤,好处理得很。」

要不是他们见识过他的神迹,一定会对这个自大的老人嗤之以鼻.

「东西呢?」他转头向守在一旁的桂雨閺要「诊金」.

「在这。」他连忙双手奉上一只精致的锦盒.

玉老头捧过锦盒,瞧见项大同一脸的怒容。「我知道你说我趁火打劫,很是不齿,但是又如何?我可以不要这匹马,不过这丫头的命……随便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