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绯月奶娘忙道:「夫人知道两位姑娘要来花园里转转,就叫她们出来了。」
柳老太爷道:「转一会子就领了她们回去吧,她们两个心软,看不得我们烤鱼,就莫要跟着去了。」说着,又对柳檀云道:「走,咱们烤鱼去。」
柳檀云忙答应着,牵着柳老太爷的手,就随着他一同走了。临走时回头望了眼柳素晨、柳绯月,心想那骆丹枫骆侯府她不跟她们抢,柳老太爷这么个大靠山,谁也别想跟她抢。想着,见柳绯月瞪了她一眼,柳檀云就一边护着柳老太爷,一边瞪了回去,心想比蛮横,柳绯月早输了她一步。
柳老太爷瞧见柳檀云一副护着他不叫柳绯月姐妹接近的模样,不由地又笑了起来。
柳老太爷说与柳檀云去烤鱼,果然叫人收拾了鲤鱼炭火,拿到花园水榭里去烤。
柳檀云在一旁看着,见那鲤鱼的腥味渐渐成了鱼香味,忍不住食指大动,盯着那鱼瞧。
柳老太爷问:「云丫头都在屋子里做什么?」
柳檀云道:「养花喂鸟。」
柳老太爷一笑,心想倒跟个小老人一般,又问:「你母亲可常寻了你说话?」
「不怎么说话。」
「你父亲可常寻了你说话?」
「不说话。」
柳老太爷见柳檀云不在意地答话,又见她试着用手去捏了鱼肉吃,便叫人将鱼肉夹在盘子里递到她面前,心里叹息一声,暗道果然没错,他们祖孙两人性子相似,就连命也一样,都是没有父母缘分的。因觉与孙女同命相连,柳老太爷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柳檀云上辈子最怕人家提吕氏夫妇喜不喜欢她、疼不疼她的话,每每听人问起,不是觉心酸,就是嘴上要强撑着说吕氏待她如何好,这辈子看开了,想着万事随缘,也就不放在心上。柳檀云用筷子夹了鱼肉,笑嘻嘻地递到柳老太爷嘴边喂他。
柳老太爷见柳檀云手指虽短,那筷子拿的却很安稳,也没叫鱼肉掉下来,笑道:「云丫头好样的,你父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要人喂饭呢。」
柳檀云见柳老太爷说起柳孟炎小时候的事颇有些怅然,暗道雏鸟总会长大,长大后离了心也是难免的事,又喂了柳老太爷两口,道:「我给祖父喂饭。」
柳老太爷笑道:「等我成了动弹不得的老骨头,你再说这话吧。」说着,又问跟着柳檀云的穆嬷嬷一些话,想着柳檀云使唤她院子内外的人虽也是理所应当,但那些人心里可不这般想,就对穆嬷嬷道:「回头我叫人送了两百两银子来,你看着打赏人吧。」
穆嬷嬷忙笑道:「二姑娘快谢了老太爷赏赐。」
柳檀云一听就知道柳老太爷是叫她恩威并施,拿了银子去打赏厨房等处的下人,於是顺着穆嬷嬷的话谢过了柳老太爷。
过一会子,有下人来跟柳老太爷说道:「老太爷,二太爷过来了。」
柳老太爷点了头,瞧见柳檀云已经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又笑道:「果然是懂礼的孩子。」
没一会子,那柳二太爷就过来了,柳二太爷虽比柳老太爷年轻十余岁,却不及柳老太爷身子骨硬朗,背略有些佝偻着。
有
传当年柳二太爷听了柳太夫人的话想投靠三王,被柳老太爷当机立断地拦截下来,一顿痛打后捆了他锁在屋子里不许他出去。据说柳二太爷就是那时候留下了病痛,以至於多年来只有一个儿子。
这话许有些夸大,是有心之人说出来存心想叫柳老太爷愧对柳二太爷的,但想来当初柳老太爷势必动了雷霆手段,才免得叫柳二太爷给柳家招了祸事进来。
柳檀云迎上去给柳二太爷问了好。
因柳檀云两年前在柳家家宴上揭了柳太夫人老底,柳二太爷往日里留意了她一下,倒是认识她的,笑道:「云丫头又长高了。」说完,就不理会她。
柳老太爷叫柳檀云在一旁坐着吃,然后问柳二太爷:「大热的天,你怎过来了?」
柳檀云心想柳二太爷的宅院虽建在国公府西边,两府间有门户往来,但因为早年的事,柳二太爷很是惧怕柳老太爷,除了给柳太夫人请安,平素不过来,这番过来,必有原因。
果然,柳二太爷笑道:「昨日跟表侄子下了一日的棋,恰表哥园子建好了,要给咱们下了帖子,请了咱们过去喝酒赏园子,我瞧着自己今日要过来给母亲请安,就叫表侄子将帖子给了我,叫我一块捎带过来。」说着,一边恭敬地将请柬放到柳老太爷面前,一边唯恐庄老太爷不乐意过去,就道:「骆侯爷并几家的亲戚都过去。」
柳老太爷手指按在请柬上,拨开瞧了眼,又合上,拿了筷子将面前炭火上 的鱼肚子肉又夹了一块放在柳檀云面前盘子里,然后似笑非笑地道:「都请了谁?可有靖国公?」
柳檀云眼睛动了动,心想这靖国公该就是那位主动将爵位让给自己儿子的那位了。
柳二太爷一凛,忙小心地答道:「这小弟就不知道了。」
柳老太爷哦了一声,待柳二太爷又要说项,就笑道:「跟表弟说我过去就是。」
柳二太爷闻言大喜,忙笑着道:「也不知他家园子究竟修得如何,母亲说若好咱们也修一个。」说完,见柳老太爷不搭话,因话不投机,又东扯西扯了两句,就主动告辞。
等着柳二太爷走了,柳老太爷嗤笑一声,问柳檀云:「云丫头,你知道什么是鸿门宴吗?」
柳檀云心想这宴席又是柳太夫人千方百计想出来的逼柳老太爷让位的伎俩了,笑道:「有好吃的。」
柳老太爷一怔,随即笑道:「对,有好吃的,等着那天祖父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了咱们抹嘴就走。」
柳檀云见柳老太爷的意思是要带了她去,忙惊喜地答应着,一边咧着嘴笑,一边讨好地给柳老太爷斟酒,心想管他什么鸿门宴,那些人又不是什么天皇老子,难不成还有胆量使出杯酒释兵权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