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循见柳檀云靠在他身上,伸手给她揉着腰,笑道:「岳父叫了五哥跟着做什么?」
柳檀云笑道:「莫家,莫家出事了,父亲领着一大群人去查看。」说着,将身上才收到的信拿给何循看。
何循见信上柳老太爷说莫家因要采了奇石进宫,在北边惊扰了一方百姓,害的民不聊生,这会子柳孟炎就是要去彻查这事。看了信,就说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莫家的动静太大,叫人记恨上了,不然那采石的地方偏僻的很,怎会惊动人,且还说什么民不聊生?」
柳檀云说道:「不仅仅是奇石。」说着,寻思道:「当是还有旁的,不然陛下亲自见了父亲,又叫父亲领了人去,岂不是太过兴师动众了?」
何循说道:「你这话有道理的很,过两日你姑祖母一家来京,正好一边给岳父践行,一边去拜见你姑祖母。母亲那边定要我去拜托岳父照顾五哥,又听说你家来亲戚,定不会拦着你回去。」说着,又想这事实在太过意外,原本想着只叫莫家遭了挫折随后韬光养晦地辅佐太子,没承想,竟出了这样大的事,将陛下也引来了。
柳檀云将手搭在何循肩头,说道:「依我说,不管莫家这事到底是什么,总归惹了陛下的眼,如此,莫家定要惊慌,一面要急着求人将这事推脱开,一面……」
「一面要叫家里的子孙能逃开的逃开,钱财也要藏好。」何循说着,眼睛一亮,「不如此时暗中跟莫家来往,替他们家藏了银子,将那银子变成太子姐夫的?就跟顾家藏了三王银子一样?」随即又道:「如此不妥,陛下既然有了这主意,定然要盯着看了。且骆家便是极厌憎莫家,却也跟莫家一般要指望着拿了敏王谋反一事勒索敏郡王、安阳王府,定不会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若是莫家拿了敏王谋反的罪证出来,那可不得了。」
柳檀云说道:「那这么说,就该是另一伙不知道敏王事情的人了?」因想莫家上辈子顺顺当当的,这人就不该是皇帝,於是又说道:「甭管那伙人是谁,那伙人跟陛下都是盯着莫家银子看的,就等着看谁动了那银子,若是太子动了,便说太子勾结莫家谋反;若是太子不动,莫家之富又实在太叫人动心,盯着看的人也未必把持得住。若这银子落到陛下手中尚好,若进了旁人手中,那贪心之人,就要倒了大霉了。」
何循点了点头,说道:「兴许陛下是要一举三得,一除了莫家,二拿了莫家银子,三拿莫家银子做诱饵,试探下如今还有谁不安分。」
柳檀云笑道:「那可不是么,总归贪心的人没好处,得放手时须放手。」
何循听着外头耿妈妈说话,忽地凑到柳檀云耳边,说道:「今日咱们来个鸳鸯戏水如何?」
柳檀云笑道:「鸳鸯戏水?我看是老虎肥猪大乱炖。」
何循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膝上趴着,举手在她身后打了一下,见柳檀云挣紮着起来,就在她耳边说道:「还是脱光了打有趣。」
柳檀云啐了一口,说道:「哪里学来的?不如你如今也叫我打两下。」
何循闻言便转身躺下,说道:「你来吧。」
柳檀云看他做这样孩子气的事,不由地一笑,伸手打了一下,听他有意扯着嗓子叫,忙捂了他嘴,又听耿妈妈在外头叫她,就忙出去了。
果然如何循所说,这会子何夫人巴不得何循去多求了柳孟炎照看何役,就放了柳檀云、何循回柳家。
两人到了柳家后,先一同去见过戚氏、柳沙、宴夫人。
两人到时,柳檀云只瞧见一个小姑娘跟在柳沙身边,料到是付家的女孩,就笑道:「两个小兄弟呢?怎不见面?」
柳沙笑道:「他们跟清风一同读书去了。」
柳檀云心知柳清风又是耍脾气拉着宴家兄弟一同不乐意理睬何循,又笑道:「这是哪个小妹妹?」
柳沙说道:「这是你婆娑妹妹。」说着,就叫如今改了姓氏的晏婆娑见过柳檀云、何循。
柳檀云瞧了眼,见这婆娑跟初见苗儿时仿佛,一样的黑瘦,只是似乎一下子成了晏家女儿,不习惯这富贵,於是神色间有些惶恐。
柳檀云笑道:「是个好孩子。」说着,拿了样见面礼给她,随即笑道:「叔叔可是在后头祖父那边?我们且去见过叔叔。」
柳沙笑道:「去吧,待回头再过来说话。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檀云如今长得越发好看了。」说着,便示意他们先去见过宴知秋。
柳檀云与何循两个出来,何循笑道:「听说早年你姑祖母可是许多家争着要呢,如今看来,你姑祖母虽年纪大了,却还是个俊老太太。」
柳檀云伸手掐了他一把,说道:「叫你胡说,我姑祖母这是相由心生,心里平和,外头就瞧着慈眉善目的。」说着,冷不丁地想起柳孟炎说她日后要长得满脸横肉,就摸了摸脸,看着何循说道:「你说我过几年要不要吃斋念佛?也平和一下心境?不然真跟父亲说的那样生了满脸横肉,那可了不得了。」
何循笑着指着柳檀云脸上,说道:「一边写着顺我者昌,一边写着逆我者亡,还有个横批写着唯我独尊。这么精神的脸,满京城也就这一张,做什么吃斋念佛去了它?」
柳檀云拍开何循的手,啐道:「你就胡说,我如今一年也难得盛气淩人一次……」
何循低着头窃笑道:「昨晚上还不够盛气淩人?要么,今晚上再试试?」
柳檀云脸一烫,伸手要向何循手上打去,随即瞧见柳素晨呆呆地站在回廊下看她,瞧见了她又转身跑了,心觉有异样,便对何循说道:「等见过了宴家叔父,我去瞧瞧大姐姐。」
何循笑着说道:「管完了绯月,难道又要管着你大姐姐?」
柳檀云笑道:「你又不知绯月有个不好,咱们这几家的关系都要变个样,我哪里能不管?这边,我瞧着指不定是出什么事了,若出了事,父亲又要离了京城,祖父年纪又大了,二叔二婶又是糊涂人,祖母那心思……家里不定怎么着呢。」
何循听柳檀云说的对,就说道:「这么个时时刻刻不计小节注重大局的人,就是生出横肉来,这横肉也大方的很。」
柳檀云闻言不禁又笑了,心想这人虽腻歪,说的话倒也好听。待到了花园里赏花楼下,果然瞧见柳孟炎、柳仲寒、宴知秋都陪着柳老太爷说话。
柳檀云见过了宴知秋,见宴知秋脸上悻悻的,似是对自己屡试屡败难以释怀,这会子就有些妄自菲薄。
柳孟炎叫了柳清风领着宴家两兄弟来给柳檀云看,柳檀云瞧见柳清风不住地偷看她,却不肯扭过头来,就笑着寒暄两句,随即对柳清风说道:「清风今日不去上课,随着我说说话可好。」
柳清风瞥了眼何循不言语。
柳檀云说道:「我领着你去见大姐姐。」
柳清风见柳檀云的意思是不叫何循跟着,立时笑开了,对宴家兄弟说道:「我随着我姐姐说话去了。」说着,拉着柳檀云的手就向外头去。
路上柳檀云见不过几日,柳清风就似长大许多一般,就问道:「如今在家可好?可遇到什么烦心事没有?」
柳清风说道:「哪有什么烦心事?就是母亲唠叨一些,每常在我耳边说这家的不好,那家的差了一些。」
柳清风说的没头没尾,柳檀云却听明白了,心想吕氏是忙着给柳清风找媳妇,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於是说道:「她说你就听着些,心里也及早地多想一想自己要什么样的,免得到时候人家送了个玉人给你,你又想要个金人。趁着如今将你的心思跟母亲说一说,潜移默化的,也能叫她顺着你的心思寻摸人。」
柳清风嘀咕道:「我又像是姐夫,小小年纪又想这事。」说着,望了眼柳檀云,「父亲说姐夫很早的时候就缠着姐姐了。」
柳檀云笑道:「没想到我走了,你跟父亲倒是志同道合了,父子两个联手说我夫君的坏话?这可怎么办,我得跟母亲一起说你媳妇的坏话?」
柳清风笑道:「还用你说?母亲一个人就能将我媳妇的坏话都说了。」
柳檀云笑道:「你媳妇?你媳妇在哪里?不知羞,就跟着我一同说这话。」说着,领着柳清风向柳素晨房里去,见柳素晨的丫头瞧见她吓得忙喊了一声姑娘,就问道:「大姐姐在房里么?」
那丫头忙笑道:「大姑娘正在房里呢,不知姑娘还有少爷过来了,姑娘、少爷要吃什么茶?」
柳檀云说道:「茶水就免了。」说着,又领着柳清风向里头去,心里想着这柳素晨在庙里遇到什么事,这会子连个丫头一同都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