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死战不退,从正面击破闻仲。
要么,就等着被闻仲给全歼於此,一战将北海诸国的力量,尽数打空。
“歼灭战啊!”看着闻仲的布置,敖丙的眉头亦是一挑。北海袁福通,说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可实际上,这所代表的,却是北海的七十二路诸侯!
那七十二路诸侯,其他的不提,光是其麾下的国土,便堪称广袤无边。
那战略的纵深,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堪比大罗道统,甚至於在某些领域,比大罗道统还要恐怖的庞然大物。
广袤的国土,便意味着庞大的底蕴,而庞大的底蕴,便意味着,输得起!
对於寻常势力而言,输一次就要输得干干净净的败绩,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便只是小小的挫折而已,稍加整顿,便可卷土重来。
而和这庞然大物的战争,注定是旷日持久的,会延续数年,数十年,甚至於数百年。
这也是其他的那些诸侯,敢於谋划此间的战局,试图以此和帝辛谈条件的根本。
只要操作得当,此间的战局,足以化作一条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让殷商的元气,不停的在此间流散。
而对此,闻仲的应对,便是直接打一场歼灭战,将北海诸国的有生力量,尽数剿灭於此,将北海诸国的脊梁,给彻底的打断。
战争旷日持久的前提,除却那广袤的国土之外,还需要有足够的甲士,要有足够的,抵抗殷商大军的力量。
——所以,只要将袁福通麾下,那北海诸国的精兵甲士,将那些投奔於此的练气士,那些仙道宗派,尽数歼灭於此,那北海诸国余下的国土再如何的广袤,一场奔袭,便足以将他们解决!
届时,随便分出一支偏军,甚至於就是已经大败亏输的北伯侯,都足以镇压那七十二国的诸侯.
如此,北海永安,此间,也永远不可能化作殷商的伤口。
而问题也就在这里。
大家都知晓,歼灭战好用——但为什么古往今来,歼灭战也就那么几场呢?
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用这法子吗?
当然不是!
歼灭战最知名的,不是他的效果,而是他的难度!
所谓倍则攻之,十则围之。
这意思便是,要想打一场真正的歼灭战,便需要对手十倍的兵力。
唯有如此,才能锁死对手的每一条退路,才能确保,对手的垂死一搏,不至於突破自己的封锁线。
不然的话,说不得你的对手,在不胜则死的情况下,做垂死一搏,便直接打崩了你的防线和封锁线,使得你原本的大胜,顷刻之间便被翻盘,大败亏输。
——就如同前不久,截教对白虎道宗的动作,那就算是一场‘歼灭战’,对於比白虎道宗的实力而言,截教用出了多少的力量,那对比之下,就知晓,一场歼灭战的难度!
对於任何一场战争一战,胜负的结果,都好说,但独独歼灭战,是一件几乎不可能事。
同等的力量之下,你的对手,不可能被你歼灭——而等你有了打歼灭战的十倍之兵,你的对手,也不可能在原地和你相持。
“太师真是好魄力。”意识到了这一战本质的敖丙,出声赞道。
敢打歼灭战,已经是令人不可思议——而此时,闻仲这般的力量,纵然超过了北海,但也绝对不曾超过北海的两倍。
这样的情况下,闻仲还敢直接将这一场战阵当作歼灭战来打,那就更是不可思议当中的不可思议了!
在敖丙的记忆当中,人间用兵的极致,无非四个。
一个白起,一个项羽,一个韩信,一个刘三。
这其中,白起最大的战绩,便是以居於弱势的兵力,对赵国之兵,胜而围之,困而杀之。
那一战,直接打断了赵国的脊梁,烧干了赵国的元气——但那一战,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歼灭战。
因为在那一战之前,白起本身,也没有想过将这一战,当作歼灭战来打。
唯有项羽,才是将每一场战争,都是以打歼灭战的方式来打,只不过,或许是其能力不够,或许是其对手太强——总之,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他的对手,就算是输在了他的手中,也总是败而不倒,能够全身而退。
至於说韩信和刘三,这两位,更是从来都没有过打什么歼灭战的想法。
就算是他们现在面对闻仲的局面,他们的选择,也无非便是大胜之,然后以追亡逐北的方式,以破力攻心的方式,将对手给生生拖死。
真说起来,闻仲这一开始就要打歼灭战的想法,竟是如同项羽,韩信,刘三这三个人的特质,集中到了一起一般。
“不想天君,亦是通晓战阵。”闻言,闻仲的神色,便是再一次的错愕。
歼灭战,并非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决策,而是他突如其来的想法。
敖丙在大帐当中的言语,虽然还不曾传出去,但实际上,已经对闻仲形成了相当的冲击。
——看起来,敖丙的言语,只是挑拨,可实际上,敖丙所说的,却是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而今的局势之下,西岐,已经有了窥视人王的力量!
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闻仲才是改变了自己预定的战略,改变了朝歌所决策的战略,而是决定,要将这一场战争,当作歼灭战来打。
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
除却要尽快的平定北海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威慑!
威慑余下的诸侯。
也威慑西岐。
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晓,就算兵力只是略胜一筹,他在这战争当中,也有着绝对碾压的胜势!
他要让那所有的诸侯,以及想要推动那些诸侯更进一步的人,都扪心自问一番——你们的力量,能不能超过袁福通十倍!
唯有超过了袁福通十倍的力量,才能有和闻仲面对面的资格。
唯有超过了袁福通二十倍以上的力量,才有可能胜过闻仲,才有窥视朝歌的可能!
当然了,袁福通这里,已经是七十二路诸侯的合力,是长生魔贼席卷无数万年过后,底蕴的总体爆发——这样的力量,本来就堪称恐怖。
若是在袁福通过后,殷商还让哪一方的诸侯,集结出了二十倍於此的力量,那这殷商的国祚,也的确是不可能在延续下去了。
“不知天君对此战,可有什么指教?”片刻,闻仲又问。
在战阵之上,他素来是干纲独断——毕竟,他才是人间军阵体系之下的第一人。
如同此时这般,询问他人对战争的看法,尤其是,询问的还是一个军阵体系之外的练气士,这可以说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遭。
这一瞬间,那些练气士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帐中的那些将领们,心头的惊骇,却已经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当然,在惊骇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服。
凭什么!
难不成,此间这么多的将领,还比不过一个方外练气士?
而对於闻仲而言,这亦是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
他定下了要打歼灭战的战略,但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然而,他却有着必须要赢的理由。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营帐当中,除却定下了战略的他自己以外的,唯一的一个,只看了他所勾描出来的形势图和进兵图,就判断出了他要打歼灭战的敖丙,他的意见,他的眼光,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敢提什么指教。”敖丙同样有些诧异的看了闻仲一眼,当下就察觉到了,此时闻仲身上所背负的压力。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敖丙在那地图上点了点,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周围的那些仙神练气士。
“我辈,皆天地正神也。”
“我辈来此北海,便是要清扫邪孽,以正天地之风。”
“然而这一战,可谓是人仙乱战。”
“其他的不提,光是我辈出手,拔一座山砸下去,便不知要砸死多少凡人。”
“天规初定——仙道贵生。”
“此间战事若是没个说法的话,那此战过后,岂不是我等来清扫邪孽的正神,反倒是成了触犯天规的邪孽了?”
听着敖丙的言语,帐中的练气士们,也都是忍不住的骚动起来。
敖丙的言语,听起来,就似乎是要限制大家的手段一般——可在这战场上,被限制了手段,那和死有什么区别?
对面的那些孽仙邪神,他们可不会在乎什么天规不天规的!
“天君的意思是?”正当那些练气士们要出声时,闻仲的眼睛,却是突然间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