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李横,今年十岁,愿拜在老仙家门下,今后苦心修行,一心服侍师尊,为横山宗效力,绝无二心!”
“好好好,孺子可教,为师收你,一为尔区区凡体,武脉未开,却在十三只野狼口中活命,实乃命格天定,又因你名中带横,与我横山宗有缘,今后当勉励修行……”
天地幻界,虚空无限大小,远近岛屿形成的“八卦”还在,八卦中磅礴的真仙潮汐疯狂旋转,金色的光华犹如一只万里大小的圆球。
“圆球”中间,辛卓与天地人三才位界的镜子隔空相对,仅仅一瞬间,一个人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起起伏伏的画面犹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
好似灵魂被摄入了进去,身子已经无法动弹。
人之位界——
这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大地,一老一少两道身影,一坐一站对话,像是无尽岁月前的古老画面。
而他好似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少年。
少年已经十七岁。
横山宗位於栖霞州齐国境内,属於不大不小的宗门,宗门最高修为是太上大长老钱须子,浑元虚境。
太上大长老是少年李横的偶像,他毕生的目标就是成为太上大长老那种修为的人,武道结界一开,横扫四方,许多桀骜霸道、高高在上的武道大能、天骄之辈见到他老人家也要露出一副笑脸。
“嗯,等我成就浑元虚,就好好孝敬师傅、师娘,再也不让他们被人看不起,唉!”
可惜,他只是凡体,入门七年,也仅仅是次五品,觉醒了很一般的木属性。
画面再一转。
李横已经十九岁,他站在宗门后山药田的一株巨大的山芋花后,偷偷看着前面溪水中,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赤足嬉水,那女子眉如远黛,琼鼻,樱唇,笑起来脸颊有对酒窝。
她是紫林峰的天之娇女,是大师伯的嫡传二弟子云伯英,年仅十八岁,已经是二品大尊者境。
在李横的心中,这位紫林峰的师姐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人间少见。
他心中充满了爱慕,双眼有些迷离。
谁知眼前一花,云伯英不见了。
他心道不妙,作势开溜,谁料刚转身,就看见了一道胸口剧烈起伏的身影,恍然抬起头,眼神躲闪:“云、云师姐,我……”
“你在偷看我?你喜欢我?”云伯英俊俏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说!是不是?”
李横心跳加速,咬了咬牙:“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云师姐,所以只是暗中想一想,想总不会……”
“想也不可以,想也不行!”
云伯英干净利索的打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要长相没长相,要天赋没天赋,区区凡体,是五师叔看你可怜,才将你收入门下,结果他被许多人嘲笑,你就像一个癞蛤蟆,伱偷看我,让我觉得恶心。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再敢偷看,挖掉你的眼睛!”
“云师姐,我……”李横被骂懵了,呐呐难言。
云伯英带着一阵香风,飘然离去。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见到广云子师兄他们,还不是像个没人要的疯婆子,师兄你别难过了……”
一旁一个七八岁、鼻子邋遢,却唇红齿白的小丫头从一簇三星草丛后走出,先是恶狠狠的冲着云伯英的背影骂了一通,然后怯生生的走到李横身边推了他一下,小声安慰。
李横不由愤怒的骂道:“紫烟臭丫头,你怎么能骂云师姐,再敢有下次,我打死你!”
甩着衣袖离开,对着这个师傅在路边捡到的襁褓中的孩子,自己一手养大的黄毛丫头,他第一次感到厌烦。
小丫头泫然欲泣:“师兄,你没救了!”
李横已经二十五岁,入门十五年,尽管他比任何人都努力的修行,比所有人都要刻苦,却因凡体,进境缓慢,只有三品修为。
宗门各峰大比。
他名列最后一名。
看着台上已经成就一转地仙境的云伯英师姐和几位地仙师兄高上高下,飞舞来去,引得满宗喝彩的画面,他心中压抑,戚戚然……
“师兄,我得了前一百名,一百哦!”
已经十四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明媚皓齿的紫烟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到了他身边,献宝似的邀功,完事眨眨眼睛,好像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李横没来由的一阵厌烦,不仅因为这位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师妹如今已经是二品大尊者,天赋出奇的好,更因为她与云伯英师姐一直不对付,道:“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说了云师姐的坏话?”
紫烟低着头,揉着衣角:“她说你是癞蛤蟆、说你是个白痴,我不许!”
李横大怒:“你凭什么不许,你是谁啊?我不许你再与云师姐作对!”
转身就走。
紫烟小丫头不由泪眼朦胧。
李横已经三十岁,勉强达到了小宗师修为。
师尊苦牙子夫妇和十几位师兄师姐盘坐蒲团,师傅殷殷叮嘱:“最近风声不对,阿横,一旦有变,带着你的小师妹离开,给为师留个香火!”
下首盘坐的李横吃了一惊:“风声不对?什么风声?”
师尊与师娘沉默不语。
一旁已经地仙一转、生的倾国倾城之貌的小师妹躬身下拜,泣道:“师傅师娘和师兄师姐们不走,弟子也不走,让李横师兄自己走吧!”
师傅苦牙子大怒:“他一个凡体废物,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爱慕那云丫头,丢了大人,文不成武不就,前途渺茫,一无是处,他自己走算什么香火?”
紫烟小丫头大声反驳:“师尊怎可如此说师兄?师兄可以的,我觉得他一定会前途无量,人中龙凤!”
苦牙子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柔声道:“阿横,为师……”
后面的话,李横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有“文不成武不就,前途渺茫,一无是处”等话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画面又一转。
横山宗大劫。
身着火红色衣袍、黑色长袍的敌人毫不留情的进攻,护山大阵顷刻间破了。
天空云层翻滚。
地面硕大的山峦崩塌,上千年的宗门楼阁、宫殿塌陷,
高高在上的太上大长老钱须子被三位高手围攻。
宗主大师伯、师傅、师叔们和师娘也在被人围杀。
无数同门惨死,无数天才般的师兄师姐陨落。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山川。
李横躲在一处暗格中,透过前面护着他与四人厮杀的小师妹的身影,看着宗门内发生的一切,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本以为入了“武仙人”宗门就会高人一等,安稳的活到生命的尽头,原来……“武仙人”的宗门也会被他人击灭!
画面又一转。
这是一处山林小道。
前方,三位火红色衣袍的汉子虚空踏立,握着门板似的大刀,冰冷冷的看来。
李横与浑身染血的小师妹紫烟搀相互扶着,他的双腿不自觉的颤抖,身体已经疲软,
他想到了那位毕生偶像的太上大长老钱须子飞起的脑袋、想到威严肃穆不苟言笑的大师伯和师叔们的屍体、师傅师娘临死前的不甘与遗憾,还有许多师兄师姐囫囵而死的画面……
又惊又俱,彻底吓破了胆,没有与任何人厮杀的勇气,更何况前面三位追兵中,还有一位阴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