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中层将领们而言,无非就充作墙头草,谁人给好处,今后就给谁人卖命罢了。
其二,历史上此次洛都之战,最终的结果还是克破都墙,取得了胜利。
无论这胜利是如何得来的,也无论这胜利的代价是付出了多少屍骸,对於上层大人物们而言,他们根本不关心过程,只关心结果。
史载,父亲陆机因首战大败,又久攻不克,遂遭奸人构陷被诛三族,尔后河北大军名义上交到了北中郎将王粹来指挥,但实际上易帅之后,依然是各营各战。
盖因彼时战局已僵,各营在洛阳附近的各县城、郭门、城门前混战不清;又合河北诸将中,诸如石超、牵秀,都是与王粹资历相当,甚至“士名”上还略胜其半筹。王粹临阵授帅,实难顾应全局。
於是,河北大军往后又拖拖拉拉大半年,该败还败,该不破还是不破。
一度,北师和西师都已苦闷到了开始盘算撤军的程度。
直至因为洛都断水断粮日久,城内东海王司马越按耐不住反水,背刺了长沙王,这才使得洛都告破。
由此可见,无论是何人指挥河北大军,更甚者,无论有没有人指挥河北大军,这一仗的胜负根本就不取决於三军之帅的指挥。
当然,这些信息陆蔚不能直陈於孙拯和父亲,他只能变相的说道:
“世叔,今日北师,内情繁复,与其将帅不合,招致纷争,激惹了河北诸将对中军帷幄的不满,不如假权於前线将领,将权责转嫁於他人。如此一来,至少在殿下眼里, 中军帷幄不至於是众矢之的的境像。”
他的这话很简单,本来河北诸将就对父亲陆机多有不满,一旦将帅争衡,诸将自会团结一致来反诘主帅。众怒难调,岂能不引起成都王对父亲陆机的微词?
孙拯当然听得明白,立刻抚须沉思。
“再者,此战我军优势明显。北师二十万,合关中西师七万,数倍於洛中守军,依兵法所言,十倍则围之,可传此策於诸将,设为总战略!”陆蔚接着又说道。
孙拯微微扬眉,隐隐约约捕捉到了陆蔚的真实意图。
“掐指一算,眼下洛都已被截断水源足有月半之久了……”他立刻说道。
“正是如此,大军只要围而少攻,不出半年,城中必会生乱。又及,中军帷幄以围城为总战略,临战各营若遵从总战略,则不会有各部乱战的情况发生。若不遵从,事后中军帷幄有法可依。”陆蔚微微一笑,如是说道。
孙拯反覆斟酌,大抵认定了陆蔚此策於目下环境下甚是可行。
中军帷幄争权,就是为了让“责任收归指挥人”所有。堂堂三军主帅,若真是自己指挥失当,该罚认罚。怕就怕本来就指挥不动各路大军,事后还要为各路部旅的失误来背责。
既然很难让诸将信服,索性就不争了,至少还不至於招怒了河北诸将。
“将军,大郎君此策,确实可行。”当即,他向陆机说道。
陆机原本对军学缺乏实践,眼下苦恼的还是如何调和将帅关系,他听得大儿陆蔚与孙拯的对话,很快参悟出这一策的用意,自然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