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请勿动怒,只不过是分遣一支偏旅驻往孟津东北而已,其实,此举未必无益……”
和镇原本还想说,设卡盘查黄河河道的商旅,听上去虽然有折身份,但实际上却未必是无益之事。
洛阳北郭,因受北邙山地域限制,郭域狭窄,人口并不富足,尤其此间驻军已超五、六万之众,正是僧多粥少,大军想要行一些“征发军资”之事,甚难。
但盘查河道可就不一样,黄河河运,往来一趟,动辄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货资,截查起来,油水丰盈,几乎便是大手一挥,再随意扣一罪名,轻易的能做到日进斗金的效益。
然而,王粹一门权贵,当然不曾想过这些蝇营狗苟之事,比起这些,他更是在乎自己的名誉和威严。
於是,不等和镇把话说完,他便厉声打断了道:
“那公师老儿怎么不自己派一支偏旅去?都快入棺的年纪了,还总干一些献妻谄媚之事,无耻,恶心,下作,犬豚都干不出此等事!真是气煞乃公了!”
公师藩出身远不及王粹这般显赫,又且常行不伦不类的苟且事,让王粹暗有不爽已久。
一旁的和镇很是无奈。
他深知府君脾性,眼下正值气头上,怕是自己无论如何开劝,效果都将甚微。
不过,他於心中亦有一份苦笑,别看府君这会儿口口声声讨伐着公师藩,可自己清楚记得,出征之前的一次小宴,府君与公师夫人可是对饮甚欢的。
说将起来,彼时府君似乎……还故意伪醉,摸了人家的腿呢!
“府君,既如此,索性不理这命令。我等继续驻屯此地,掘沟筑营,以逸待劳。”他暂且先顺着王粹的话,说道。
岂料,王粹拈着胡须一阵思索,心头的逆反愈发难耐。
“西师鏖战洛都已有数月,又且决断城中水源日久,乂逆至今日想必锐气已尽。我北师初到,正值士气高涨,将士们渴盼杀敌建功,若是按兵不动,岂不是自折士气?反倒让乂逆以为我等惧他?”他看似冷静的做出了一个极其不冷静的决定。
“啊?这……府君,洛阳城坚,中军又有命令围而不攻,再说不久之前建春门方有战损,这这这,我部若是冒然进攻,左右友部不及配合,只怕大有不利啊。”和镇不由一愕,连忙劝说道。
“哼,建春门之役不过小损,我部两万精兵备战日久,那乂逆如今分兵布防四方,岂能顾应全城?”王粹信誓旦旦的说道。
略作停顿,他气势不减,继续道:
“趁此时机,我部先行破下一门,势必能拔得头筹之功,到时候倒要看看陆机和公师老儿如何自恰!”
“这这这,府君,如若不然……”
“传我令,明日一晨,强攻广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