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听到对方的答谢,心有慨然,受世家女子尊敬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夫人客气了,还请诸位放心,但凡陆某与陈将军在,今后绝不会再有任何人敢轻犯贵府。”陆蔚起身应礼,尔后承诺道。
诸葛禧俏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容,而她身后两位姊妹,也都相拥而叹。
暗地里,她们还禁不住多加打量了一眼陆蔚,但见陆蔚身形挺拔健硕,阳劲十足,全然不似权贵子弟那般的浮臃,心中更有了几分安全感。
“说来,家君昔日履洛都时,曾与诸葛中郎之兄交情甚深。故此陆某冒昧称夫人一声世交之谊,今后此间若有任何需要帮衬之处,夫人可随时遣人告知,陆某必当竭力相助。”陆蔚又说道。
骠骑从事中郎诸葛玫之兄诸葛诠,与陆蔚父亲陆机,元康年间都是依附於秘书监贾谧门下的文士。彼时,太后贾南风诛外戚权臣杨骏,攫权在手,贾氏一门,风头正盛。
陆机、诸葛诠,以及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在内的二十四位当世名士,每日出入贾谧府门,阔谈玄学,挥毫泼墨,作出数以百计的文学篇章,掀起了“元康玄学”的风潮。
贾谧封爵鲁公,故此二十四人被称为“鲁公二十四友”,一时之间, 是为天下士子倾慕不已的玄学巨匠。
然而,自古以来文人相轻,贾谧当权时,诸君还有一个附庸主府的表面团结,待到赵王诛贾氏后,二十四友星散各地,彼此之间的蔑轻也就跃然纸上了。
诸如王粹、牵秀,时时刻刻都想着排挤陆机。
又如两年之后,成都王独权擅专,自封皇太弟,招致天下声讨时,“二十四友”之一的左卫将军陈眕联合东海王司马越,起兵伐邺,与王粹、牵秀兵戎相向。
诸葛诠大半生都出仕朝廷,与陆机并无利益冲突;
而骠骑从事中郎诸葛玫,尽管其於年底时,目睹洛阳局势不妙,也从洛阳南城潜出,转而北上邺城,投在了“颍府”门下。然,其侨居邺城期间,多是流连於清玄文坛。
故而,两家关系还算平和,不至於剑拔弩张、你死我亡。
陆蔚称一声世交之谊,其实也是故作笼络客套。
无论是骠骑从事中郎诸葛玫,还是时任散骑常侍的诸葛诠,都是实权已溃的朝臣。再有七、八年的永嘉年间,这些人更沦为了引颈受戮的“北方衣冠”。
时下,他们对谁都无法构成威胁,但却是可以轻易拉拢,用以制造一二“庙堂舆论”的公卿代表。
“素闻士衡公雅名,今日得见士衡公大郎君,实为荣幸。”诸葛禧见陆蔚有心亲近,心中自是更加欣慰,旋又说道,“说来也巧,德林伯君家的两位姊妹,此刻也正在府上呢。”
言罢,她回身对身后一位姊妹唤道:
“阿妙,不如去请琅琅来见一见陆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