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么晚没睡,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习惯性的语气,脱口而出时她就有些后悔了,“我来与你说珏儿的事。”
“珏儿?”
楚世远下意识认为陶若南不满意自己的安排,“珏儿在翰林院做的很好,我昨日还去问过主事,珏儿是他见过记性最好的人,眼下由他修著编纂的书籍也是过关的,主事对他很满意,夫人……”
“你紧张什么?”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楚世远语速这样快,没有别的解释。
楚世远一时愣住,随即苦笑,“我是怕夫人不喜我的安排。”
看着楚世远那副紧张的样子,陶若南暗自心酸。
他们不是没有举案齐眉,心有灵犀过。
你不言,我知你心意,我不语,你也定会相随。
而今全靠猜,还猜不中。
“难得夫君能允他留在皇城,入翰林院,我很感激。”
“夫人这话……让我羞愧。”
楚世远低下头,目光落在瓷碗上,“之前是我执拗,总觉得将门出身就该子承父业,入伍从军,日后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从未想过他们喜欢什么,那对我不重要。”
许是没想到楚世远能说出这番话,陶若南轻叹口气,“我亦亏欠珏儿,还有晏儿。”
“夫人做的很好。”
陶若南苦涩抿唇,“要真的好,我便该知道珏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年我反对,也只是反对你把珏儿调到邑州,我想你能把他调去潭州,那是……若非我坚持,晏儿也不会在吴郡,他该在邑州。”
“夫人,都过去了……”
“你让我把话说完。”
自与顾朝颜见过面,陶若南终于明白楚世远为什么要认罪。
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与自己解释,任由误会越来越深,深到彼此心中,甚至有了怨恨。
“自从曦儿丢在潭州,这些年我把所有心思跟精力都用在寻找曦儿上,即便有了晏儿跟珏儿,也不曾多关爱他们半分,甚至为了寻找曦儿,自私的劝说晏儿去吴郡,从未替他考虑过前程。”
陶若南羞愧的低下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若南,这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你的错。”陶若南看向楚世远,“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曦儿在哪里,我都相信她一定过的很好,她也一定希望我们……过的好。”
看着陶若南的眼睛,一个一直被楚世远藏在心里的秘密呼之欲出。
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许多年,压的他喘不过气。
因为这个秘密,这些年他一直不敢真正面对陶若南,甚至是面对自己。
“若南,其实……”
楚世远凝喉,“其实那日……”
噗—
急火攻心,一口血箭自楚世远嘴里狂涌出来。
陶若南猛然起身,“世远!”
“那日……”
噗!
鲜血再次涌出,楚世远只觉得胸口剧痛,犹如烫红的烙铁在肺腑里翻滚搅动!
陶若南急忙绕到桌案后面,扶稳几乎从座位上摔下去的楚世远。
楚世远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顾剧痛,紧紧扯住陶若南的手,目光锁住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系的容颜,直到现在依旧看不够。
他咬了咬牙,“那日寻找曦儿,我在路边看到了曦儿的长命锁,辙痕清晰,我甚至听到了车铃声……就在我想沿路追过去的时候,遇到流寇作乱,围攻一个商户,那商户虽然带了家丁,可也支撑不住了,我一时错念出手,等我再去寻那辆马车的时候下了雨,我找不到马车的辙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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