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
木叶最鲜嫩脆弱的那一段枝梢,悄无声息的点燃了自己,在漫长的黑夜里绽放出一束不起眼的光火。
这细微的光与热,源源不断的顺着枝叶,朝着这株巨木最古老陈朽的树干与根茎的方向,灼烧而去。
在这整整一个月里。
明面上,顾问团与千手一族的对抗,仍旧在继续。
只是忍族一方的联合,终归不是毫无作用。
在犬冢元泰族长被证明清白,并释放回族地之后,村内的舆论就不再继续针对目标明显的各族族长,转而指向了那些被各忍族视为摇钱树的产业。
鹿茸、药园、美食街、林业、虫饲料、钢铁业、军火......
原本被忍族们牢牢掌握在手中,视为命脉的各式产业,皆在这场无形的斗争中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损失。
看似不起眼的损失,在一个月的时间累计起来之后,却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只不过,比这账目上的损失更加恐怖的,却是人心深处怨念的积累。
无论是志村团藏还是猿飞日斩,都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此时的矛头,正在被某些人有意无意的,从那些位高权重的忍族首领们身上,引向了反抗力更加薄弱,声音也更微小的平民们。
大象的力量,在一点点的蓄积着。
......
“哐当。”
摇摇欲坠的门框,终于砸在焦黑的地面上。
才十一二岁大的小孩子,愣愣的看着自家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的铁匠铺。
仓库与货架上用作展览的忍者苦无与其他各式兵器,全被检查为由扫荡一空,曾经作为忍者却落得残疾的父亲,仅仅是因为搜查时的反抗,就被打翻在地,临走前店铺还挨了一发火遁。
最后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一张刚签过名的‘搜查令’。
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发下的命令。
尽管没有人伤亡,但这间从他出生起就在运营的铁匠铺,终究走向了末路。
他的父亲满脸颓唐的瘫坐在地上,绑着一根木棍作为支撑的大腿被卡在石缝里,怀中还抱着那面绘有‘春野’姓氏的表札。
他们春野一族,仅仅是個小忍族,世代艰难为业,从不敢与村子里的其他人交恶。
怎么,就落得这种下场?
“混账!”
春野元二狠狠的砸着地面,却连支撑起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即便刀剑加身也未曾吭过一生的忍者,此时却止不住的挤出眼泪:
“他(*木叶粗口*)的!村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父、父亲......”春野兆同样红着眼眶,紧紧攥着拳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去火影大楼告状吧!家里,家里都他们被烧光了!”
春野元二却坐在地上,僵着一张脸默然了许久。
找村子?
如果找村子有用的话,他从战场上断了一条腿,最后收到的抚恤金怎么才只有三分之一?
如果找村子有用的话,为什么他老婆在他上战场时跟一个外国商人跑了,《忍婚法》却没有给出任何惩戒,反而在离婚后平白让她带走了将近一半的财产?
如果找村子有用的话,那些暗部打扮的家伙怎么敢......
“砰。”
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地上。
春野元二看向周围紧闭门户的商店街坊,长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他艰难的扶着还未坍塌的墙壁,支撑起身体,扶着儿子的肩膀,神情决然:“我们去找残疾忍者协会。”
春野兆闻言一愣。
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因为到处乱跑的缘故,偶尔也听村子里的小伙伴说起过这个最近在各处演讲的机构,里面大多是一群伤残的中年忍者,讲的都是些他们这些小孩子听不明白的东西。
春野元二倒是听得明白。
但是,像他们这样有家有口的人,谁没事会去贴近那些‘不务正业’、‘不知感恩’、又‘十分危险’的家伙呢?
万一哪天他们做出些危险的事,他自己一个人还好,可是他的儿子怎么办?他以后可还要考火影大楼编制的!
春野元二曾经这样想,也看不起那些出了点什么问题,就一口怪在村子身上的家伙——他可是个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能自力更生的男人。
直到,那一把被某些人洒落的火星,不小心也落在了他家身上。
其实若是顺着一整条街看去,被烧掉的也只有他们这一家,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然而,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那就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甚至出发之前,春野元二心中也仍旧忐忑。
那些他看不起的平民危险分子,对他这样拖家带口,出身忍族,又没什么财产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态度。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在冥冥中的一股气性驱使下,他还是想着:
‘去看看吧。’
可怜人,总是与其他可怜人扎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