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白来到病房的时候,墨唯一正躺在病床上输液。
一旁,容安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这几天注意点伤口处的干燥卫生,定时消毒,换药,千万不要碰到水,不然很容易触发感染。」
说完,病房安静。
然后容安说道,「好,我会注意的。」
女医生:「……」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墨唯一。
刚要说话,墨唯一已经先说话了,「我都知道了,谢谢医生。」
女医生再次:「……」
她迅速皱了一下眉毛。
她并不认识墨唯一,只觉得她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明艳,哪怕现在穿了一身的病号服,也散发着一种天之娇女的气场。
很像最近热搜挺多的一个中生代女明星。
不过那个女明星是因为早年被一个国际大导演相中,演了一部全国爆红的电影而熟为人知,这么多年作品紮实,资历强大,所以才有了在娱乐圈里持靓行凶的底气。
而这个女病人呢,实际年龄才二十一岁,年纪轻轻的却怀了身孕,刚才听妇科的徐医生说她好像还是未婚有孕……
「容安。」墨唯一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正从外面进来的访客。
女医生不自觉又看向萧夜白。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个子很高,戴着无边框的斯文眼镜,五官线条无一不精细,斯文好看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当男人朝她看了过来。
明明现在是春光明媚的季节,那双眼却彷佛泛着极致的寒冷,让她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寒战……
「请问。」削薄的嘴唇开启,声音更是又低又冷,「她哪里受了伤?」
女医生眨了下眼,忙磕磕绊绊的说道,「手臂……手臂上的伤已经都包紮好了,伤口不深,不需要缝线,不过这几天不要碰到水,定期消毒换药,等过几天结了痂就没事了。」
萧夜白表情不变,「多谢。」
「……不客气。」女医生点了点头,忙转身离开。
还小心又体贴的把房门关上了。
看着医生离开,墨唯一紧握的手指也松开了。
她低下头,慢慢的抬起插着针头的那只右手,将左手臂上卷好的病号服袖子放了下来,也遮住了那些包缠着的白色纱布。
她听到萧夜白问道,「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墨唯一没有说话。
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或者说,从他进门起,就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他。
一旁的容安解释,「今天下午去律师所收拾东西的时候,公主的手臂不小心被美工刀划伤了。」
萧夜白眉头紧皱,「下午在哪里包紮的?」
容安说,「在律师行附近的一家小诊所,当时情况还不严重。」
言下之意很明白。
萧夜白:「……」
他承认,刚才在别墅的时候,因为她过激的反应,他有些动了怒。
但他的力道还不至於会把她包紮好的划伤再次弄严重到出那么多的血还来了医院……
「容安,别跟他废话。」墨唯一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不想看见他,你把他轰出去。」
容安还没说话……
萧夜白说:「容安,你去办出院手续。」
墨唯一气得抬起小脸,直接冲着他就吼道,「容安是我的保镖,你凭什么指使他做事?」
「他是你的保镖,但是他保护不周,让你的手臂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如果爷爷知道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萧夜白语气平淡,却分明在点火。
「你是在用爷爷威胁我吗?」墨唯一果然被气到了,「我本来伤口不严重,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谁是罪魁祸首?你心里就没点逼数吗?萧夜白,你把我伤成这样,你现在还好意思指责容安?我告诉你,就算这件事被爷爷知道了,他也只会怪你!跟容安没有关系。」
「公主,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说话的是容安。
然后他看向萧夜白,「萧少爷,医生说公主手臂上的伤口容易被感染到,所以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是我要求住院的。」墨唯一抢过他的话,「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你赶紧滚!滚啊!」
萧夜白的心思多缜密。
只有手臂受伤,却要求住院观察?
这种骗骗小孩子的把戏,根本就骗不了他。
可她现在的这番话,无疑就很明确了。
她的伤口并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但她就是不想要看到他,所以才要求住院观察的。
似乎也是被她和容安的套路糊弄过去了,萧夜白始终纠结的眉心微微散开,但语气还是很生冷强硬,「你手臂受了伤,没有必要住院,医院里不方便,回家至少有佣人可以照顾你……」
「我就喜欢住医院。」墨唯一像是存心和他作对,「容安,等会你回去一趟,让周婶做点吃的一起带过来,对了,让她把我的日用品和换洗衣物也收拾好一起带过来,今晚就让她来这里陪我睡好了。」
容安点头,「好的。」
「我有点累了。」墨唯一又说道,「帮我把床摇下来,我想要睡一会儿。」
容安走到床尾,刚伸出右手……
「叩叩叩。」
房门被敲了几下,然后直接被推开了。
「唯一!」
是苏婠婠。
她已经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霍竞深。
墨唯一忙说道,「容安,不用摇了。」
苏婠婠来到病床跟前,她先是仔细的打量着墨唯一。
发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体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后她立刻转过脸瞪向萧夜白,「你还好意思过来?不是都要离婚了吗?还有,是不是你又把唯一弄到住院的?你这个渣男?信不信我立刻……唔。」
嘴巴被捂住了。
霍竞深轻而易举的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还死死地捂在她的嘴唇上。
他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眉骨一抬,「既然墨小姐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先回去了。」
「唔唔唔唔!(我不回去)」苏婠婠瞪大眼睛抗议。
墨唯一则说道,「谢谢霍总,那你先带婠婠回去吧。」
霍竞深拉着苏婠婠往回走,可苏婠婠怎么肯?
她还没问清楚墨唯一的身体情况,何况萧夜白也在,她不能让渣男欺负自己的闺蜜。
於是一双手死死地扒着房门……
抵死不从的模样,让霍竞深有些忍俊不禁。
很无奈。
他低声说道,「我可以不带你走,但是,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苏婠婠忙点头,「唔!(能)」
可是当霍竞深一松开手……
「萧夜白你这个王八蛋!」苏婠婠直接就冲了过去,一番话劈里啪啦的全都喷了出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王八蛋!臭渣男!你对得起唯一吗?你简直是畜生,不,你连畜生都不如!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
可能是仗着有老公在,屋里还有容安和墨唯一,底气很足,骂的也贼溜。
霍竞深:「……」
老婆是国服喷子怎么办?
虽然面对她的指责谩骂,萧夜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顶着一副扑克脸,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最后还是霍竞深听不下去,上前将她拉开,「医院里禁止喧哗。」
苏婠婠还不解气,「不敢还嘴了是不是?心虚了是不是?操,我现在就特么的恨自己当初太心软了,我真特么的后悔啊,当初上学的时候,我就应该拦着唯一不让她跟你好……」
「吵什么吵!」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传了进来。
四十多岁的护士长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严厉愤怒。
因为病房的门没有关,苏婠婠发出的噪音又太大,终究是引来了投诉。
苏婠婠还在气头上,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只能霍竞深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家里孩子不太懂事。」
护士长看向屋里的众人,「医院里面禁止喧哗,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注意一下素质行不行?别影响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好,我们知道了,很抱歉。」霍竞深继续道歉。
可能是看他态度不错,护士长面色稍缓,又叮嘱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霍竞深很快将房门关上,目光指责的看向苏婠婠。
后者:「……」
操,她还没有喷够呢。
「容安,你先回去吧。」墨唯一先说话。
容安点头,「好。」
他看向苏婠婠,「麻烦苏小姐帮忙照顾下公主。」
苏婠婠忙点头,「好,有我在,你放心吧。」
墨唯一问她,「婠婠,你还没有吃晚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让周婶做了一起送过来好了。」
苏婠婠忙使劲的把男人的手拉了下去,「不用了,你让周婶做你爱吃的就行。」
说完,立刻吭哧吭哧的走到跟前,越过萧夜白,在墨唯一病床边的唯一的椅子上坐下。
一副霸占所有权的架势。
坐好后,还挥挥小手,「行了行了,你们都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霍竞深:「……」
有点胃疼。
死孩子又开始任性了。
至於萧夜白。
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目光也从始至终都落在墨唯一的脸上。
等容安离开后,病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於是苏婠婠又说道,「我们女人谈闺蜜话题,你们两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干嘛呀?」
霍竞深眯了眯眼,终於说话,「给你半个小时,我先去抽根烟。」
苏婠婠心里猛翻白眼。
果然。
知道她没有怀孕了,态度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哈?
狗男人!
不过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语气更是柔和,「你没有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吧?」不准暴露唯一怀孕的消息!
霍竞深挑了挑眉。
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因为就算他不说,萧夜白也冲早会发现的。
自己老婆怀了身孕还弄到住进了医院,如果这都发现不了,除非他是一只猪……
「我问你话呢!」苏婠婠咬牙切齿,「听到没有!」
很明显是警告。
霍竞深虚虚点了下头,「听到了。」
等他转身离开后,苏婠婠看向萧夜白,「萧总,你还不走吗?」
萧夜白没有反应。
苏婠婠皱了皱眉,语气开始加重,「萧总,你是听不到我说的话吗?」
萧夜白还是没有反应。
苏婠婠气啊,「我说,我跟唯一现在有话要说,你可以离开了!」
她发誓,要不是墨唯一现在身体状况特殊,动起手来会牵连到她……苏婠婠真是差点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劈腿的渣男了,偏偏这个萧夜白还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也不说话,反而搞得她像是一个泼妇似的。
看着男人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苏婠婠气的忍不住都笑了,「我现在才发现,萧总你的脸皮还挺厚的哈?唯一现在最需要的是我这个朋友,听明白了吗?你是聋子吗?还是耳背?故意装作听不懂人话吗?需不需要我用英文再说一次?」
先说话的反而是墨唯一,「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可饶是如此,萧夜白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样子。
刀枪不入。
百毒不侵。
苏婠婠说道,「唯一,我还真是挺佩服你的,就他这么一幅茅坑里臭石头的模样,你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还一忍就是10年?」
要是霍竞深敢对她摆出这副模样,她保证掉头就走。
这么脾气臭,又冷冰冰的男人,墨唯一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听到她这番话,墨唯一低下头,没有说话。
可是这幅模样,却让苏婠婠更生气了。
在她眼里,墨唯一从来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阳光,乐观,开朗,骄傲。
艳光四射,活力十足。
可每次只要遇到萧夜白的事情,就会变成现在这样蔫不拉几的倒霉样……
苏婠婠起身,直接按下病床边的呼叫铃,「萧总要还是不愿意走的话,那我只能叫医院的保安了,到时候起了冲突磕到碰到了,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个选择。」萧夜白终於说话,「第一,跟我出院回家;第二,换一家好一点的医院。」
这番话,听的苏婠婠都来气。
果然,墨唯一很快说道,「我就住这家医院。」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萧夜白说的更快。
墨唯一:「……」
苏婠婠也:「……」
男人淡然又笃定的口吻,还有那沉静冷峻的样子,好像真的打算了就要赖在这里。
苏婠婠一时也没辙了。
直到女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苏婠婠立刻说道,「把你们医院的保安叫过来,把这个人赶出去,他一直骚扰我朋友休息。」
女医生看着萧夜白,刚要说话……
「我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