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
时泯衍接到电话,匆匆从公司赶了过来。
急救室外面。
「泯衍!」钱玉丽立刻上前,「你终於来了……」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时泯衍惊讶的看着她。
本来听说时老太太突然晕倒送来医院,他很担心,没想到钱玉丽这模样伤的更严重!
头发凌乱,脸上各种的青紫淤痕,嘴角边还有没干的血渍……
像是刚刚遭受过虐待一样……
钱玉丽只好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妈太生气,就这样突然晕倒了……」
「……」时泯衍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小叔,我说的都是真的。」钱玉丽忙说道。
「大嫂,我没有怀疑你。」
钱玉丽脸上的伤太明显,时泯衍哪里好意思真的怪她。
而且时老太太的性格,作为儿子他最了解。
从来得理不饶人,脾气非常的不好,冲动起来经常会对钱玉丽发火,轻则谩骂,重则动手……
这次纯粹就是自作孽啊!
「小叔,你能不能想想办法。」钱玉丽又说道,「轻歌被警察带走了,她一个女孩子,不能待在那种地方的啊……」
「大嫂,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钱玉丽看着他,心里非常的难受,「泯衍,你也觉得是我的错?但是轻歌和欢欢都是我的女儿,我从来没想过要对谁偏心……」
时泯衍正色说道,「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落落跟轻歌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就是欢欢的亲生女儿,当初也是我同意,涂悠然才会去医院把孩子带回来抚养的。」
「可是……」钱玉丽惊讶的看着他,「轻歌说欢欢的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死了,落落是她生的,她还说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当初你们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我才……」
「我不知道轻歌为什么要撒谎,但是这件事情,我是当事人,所以我最有发言权。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找当时负责生产的妇产科医生,当时落落生下来后就被我和涂悠然带走了。至於亲子鉴定……」时泯衍叹气,「当初欢欢和落落已经做过了,你为什么不相信科学证据,反而去相信轻歌的一面之词?」
「……」钱玉丽整个人都晃了晃,几乎不敢相信。
时泯衍继续说道,「大嫂,回头你跟轻歌好好沟通吧,欢欢现在已经和褚修煌结婚了,她为我们这个家也付出了很多,你们实在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以后……我们各自安好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钱玉丽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事实上,从时欢和褚修煌领证后,两家人几乎没什么联系了,这次要不是因为时轻歌突然回来,还说落落其实是她的孩子……
「大嫂。」时泯衍语重心长,「我说这句话不是提醒,是警告。今天褚家能把轻歌送进警察局,明天就能做出更可怕的事情,褚家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成亲家,轻歌好不容易才回国,你也不想她再出什么意外吧?」
钱玉丽自然不想。
「给欢欢打个电话吧。」时泯衍又说道,「虽然褚修煌这人做事不留余地,但是所幸,欢欢是他的妻子。」
钱玉丽忙点头,「我明白了。」
她找出手机,开始给时欢打电话。
时泯衍则在一旁坐下,安静的等着抢救的结束。
……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听了,钱玉丽忙喊道,「欢欢,你姐姐被警察带走了,你快想想办法,她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
「她这么跟你说的?」时欢反问。
「欢欢,轻歌是你的亲姐姐,虽然你们只相处了几年,但是她怎么可能会推你呢,她不是这样的人……」
「妈。」时欢打断她,「你一打过来,就为她求情,你是忘了我刚才被她推下台阶并受伤了吗?」
「我……我太心急了。」钱玉丽表情纠结,忙问道,「欢欢,你没事吧?医生怎么说的?」
「不用解释了。」时欢语气冷清,「这么多年,其实我早就应该习惯了,毕竟我在外面漂泊了十几年才回到时家,你们对我这个女儿没有感情,也是人之常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欢欢,你和轻歌一样,你们都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没有感情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你说的没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可能我只是手背,我姐才是你的手心。当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都会选择握住自己的手,保护手心,将手背露在外面……」
「欢欢。」钱玉丽的眼泪流了下来,「你不要这么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无所谓了。」时欢叹了口气,「我刚刚才醒过来,头还有些疼,医生也让我多休息。先不说了,再见。」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钱玉丽握着手机,哭的不能自己。
一旁的时泯衍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但是只言片语的,也听了一个大概。
**
另一边,褚修煌车子刚开到半路,就接到了南宫辞的电话。
「二哥,二嫂醒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褚修煌说,「我马上回去。」
「二哥,二嫂她……」
南宫辞还想说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
……
不到10分钟,褚修煌的车子就重新开回了南宫医院。
下车后,他迈着长腿,边走,边迅速拨打了一个电话。
……
病房里,一众人都在。
除了霍竞深,苏婠婠和南宫辞,陆谌禹也已经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褚修煌一进去,众人立刻抬眼看了过来。
只不过因为太着急了,褚修煌根本没在意其他人,直接就朝着病床走去。
「欢欢!」
时欢已经坐了起来,身上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半长的卷发松散的垂在肩头,脸色有些苍白,除了额头上的一块纱布,整个人看着还算不错。
褚修煌顿时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的时候,立刻伸手握住了时欢的胳膊,「什么时候醒的,医生怎么说,头还疼不疼?哪里还有不舒服的?」
他语气急切,眼睛里的关切更是遮掩不住。
时欢却眨了眨眼睛,紧接着,「褚少?你没事吧?」
褚修煌一愣。
「褚少?」时欢又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
褚修煌整个人已经彻底石化。
褚少?
这是以前时欢对他的称呼,从跟着他创业开始,一直喊了五年多,直到结婚后才改口叫他「阿修」,现在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
毫不夸张,褚修煌感觉就像是一盆冰水突然从头顶浇了下来,从身到心,都凉了一个彻底。
一旁,苏婠婠似乎在解释,「欢欢刚醒,好像有点记忆错乱,把前阵子的事情都忘了,但是你放心,刚才医生说她肯定会好的,你别太难过……」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褚修煌的脸上顿时更阴沉了几分。
他看着时欢。
就在五个月前,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一醒来就被诊断大脑失忆……
只不过那时候,医生解释是因为那段记忆太过痛苦,所以大脑会潜意识的选择忘记。
那么现在呢,难道跟他这几个月的婚姻生活也很痛苦?
不然为什么她会把这段记忆也丢了?
「刘医生来了。」南宫辞忙说话,「你把检查结果说一下,快点。」
突然被叫来充当工具人的刘医生很无奈,只能上前一步解释道,「病人脑部受到撞击,醒来后就对自己为什么受伤的经过完全不记得,但是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异常……」
顶着无比的压力,他一字一句说道,「所以初步诊断为选择性的大脑失忆,这段时间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绪,保持静养休息,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想起来了。」
「好了好了。」眼瞅着褚修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南宫辞说道,「你先下去吧。」
「谢谢副院长。」刘医生转身就跑。
此地不宜久留也。
不过也奇怪,怎么会摔了一跤把以前的事情记起来,却又忘了最近这段记忆呢?
太诡异!
不过人的大脑构造本来就很复杂,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医学案例,只能说是未解之谜了……
刘医生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一阵死寂。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除了霍竞深,从头到尾一副淡定的模样。
褚修煌始终维持原状坐在那里。
收回的双手放在床褥上,紧握成拳,彰显着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南宫辞先看向苏婠婠。
后者收回视线,咳咳两声。
於是他又看向霍竞深。
面无表情。
再看向陆谌禹。
还是面无表情。
最后还是病床上的时欢先说话,「刚才刘医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受的伤?」
褚修煌不说话。
苏婠婠只能解释道,「你跟你姐姐在褚家大门口说话,然后从台阶摔下来了,头撞在了地上……」
「我姐姐?」时欢歪着小脸,表情满是茫然,「她不是在法国读书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已经回国了,今天早上我们吃饭还遇到她了,然后她就去褚家了,不过你放心,她已经被送进警察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