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闹(1 / 2)

两支接亲队分别从陆家屯和陈家湾出来,走上同一条官道,有短暂的重逢,然后一方向东,一方向西。

陆杨掀开轿帘,不敢揭盖头,只看见些朦胧的影子。

陆柳同样,不敢动盖头分毫。

兄弟俩两不相见,再看前方,只有热泪滴落。

他们默契的做出相同的动作,都立即抬手擦泪,挤出笑脸。

以后是好是坏,都是他们自找的。

谢家的接亲队不绕弯儿,径直回了上溪村。

刚进村子,就有一群人围上来,嚷嚷着“还钱、还田地”,还有人骂谢岩:“拿着我们的银子娶夫郎,你是风光了,我们怎么办?全饿死啊!”

围过来的人分两拨,一拨人吵着闹着,另一拨人则挤在中间劝架。

“大喜的日子,人家在成亲,你们闹什么!”

“哪有赶着喜事来闹的?”

“你们敢动手试试!”

……

陆杨听着外头的动静,一颗心终于落地。

这样才对嘛,就应该有人来闹事。

庄稼汉力气大又彪悍,一伙人追着喊,两拨人比着嗓门叫嚷,吹打班子都被压住了,再被撵走。

不一会儿,花轿周围就都是恶狼般的人,但没谁动手。

他们嘻嘻笑着:“好啊,大喜的日子,你们要成亲,我们给面子!这钱都赖了那么多年了,不差今天。我们不这样闹!”

成亲有成亲的闹法,不让讨债,那就闹婚!

陆杨不带怕的。

他扯扯手里的红绸,谢岩以为他是害怕,作为回应,也扯了下红绸,然后陆杨猛一用力,把红绸从他手里拽走了。

谢岩下意识想抓,眼看着红绸一寸寸变短,最终消失在轿帘口。

谢岩:“……”

这是做什么。

进了村,回家就快。

到地方,轿子停了,陆杨自己下来。

他摘了盖头,还在轿子里把罩在棉衣外头的长条嫁衣脱了,两样都叠整齐,放到怀里。红绸就拿在了手上。

人群不给他熟悉场地的时间,他往前再走两步,三面的人就围拢过来,把他跟谢岩往屋里挤。

堂屋里也站了很多人,四面八方的围着中心的一圈空地。

谢岩的娘亲坐在椅子上,眼泪婆娑,瑟瑟发抖。

她手边的桌子上摆着香案和茶水,面前的地上有两只蒲团,是拜堂奉茶会用到的东西。

蒲团先被人踢开了,后边人推着陆杨跟谢岩往前走,还故意顶他们膝窝,想让他们直挺挺跪地上。

这样人多势众的场合,一旦跪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随便哪里来的小人都能往他们身上踩一脚。

踩重了,踩痛了,都能用“闹着玩”糊弄过去。

谁让他们今天成亲呢,成亲就是要闹婚的。

陆杨快一步走到前面,顺手扶了谢岩一把,然后跨步去桌前,一摸茶壶还是热的,拿起就倒了两杯。别的什么流程不讲究了,先让婆婆把这杯茶喝了。

谢母看得愣了愣。

陆杨往前递:“喝了这杯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是个讲理的人,一家人才管破事。

没谁家是儿婿命令婆婆喝茶的。

谢母知道这不对,可她竟然诡异的感到安心。

在场众人不等他们煽情,每个人的嘴巴都在说话,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像谢岩这种喜静的人,根本受不了一点,已经露出头疼难耐的表情。

陆杨适应性还不错,甚至能听声寻人,把喊话的人精准找到,明确每一句辱骂的来处。

从村口过来的人跟屋里守着的人喊话:“我们刚才说好了,那些陈年老账,不差这一天,成亲嘛,就照着成亲的规矩来,我们就规规矩矩的闹一闹!”

说着规规矩矩的闹一闹,可在场所有人却都心照不宣地朝陆杨伸出了手。

拉他,拽他,扯他的衣裳,还有人在他身上揉掐。

他的棉衣厚实,想占便宜的人,都只捏到了棉花。

谢岩护着他,寡不敌众,拦一个,还有一堆,他气急了:“没你们这样闹的!”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哪有这样闹的啊?都听我的!”

他扯下块头巾,盖到了谢岩头上:“你来猜猜哪个是你夫郎?”

谢岩紧紧牵着陆杨的手,这些人还要说浑话。

“可不能乱猜乱抓啊,抓了人是要去洞房的!”

周围哄笑声一片,更多人来挤他们,扒拉他们,要把他们分开,要让谢岩抓别人去洞房。

谢岩一把扯下头巾,想狠狠砸在地上,手落下来,只打到了前面人的头脸。

这一下,把人惹恼了,推搡着就要动手。

他身板弱,人却坚定,怎么推他,怎么拉他,他都护在陆杨面前。

而陆杨那头,也有人添乱,往陆杨头脸上抛头巾,让他摸男人。

谢岩有功名,他们不敢太过分。

对陆杨就没那么好了,说话也更加下作。

他们要陆杨摸鸡认男人。

“秀才夫郎会不会摸鸡啊?”

谢岩额角青筋都在跳:“胡闹!你们放肆!”

这话落他们耳朵里,连骂人都算不上,又怎能镇场子?

地方就这么大,前前后后的人都围着他们闹,护头不护尾的,谢岩就有意顺着推搡,躲到墙边。

这样其实不好,没有逃走的余地。但他挡在前面,骚扰陆杨的手就少一些。

陆杨挑眉,看谢岩的眼神略有变化。

谢家这讨厌鬼,好像还不错?

陆杨只走了一瞬的神,就看见谢岩又被人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