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贾政道:“三思,适才老太太问你,如今珍哥儿不在了,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让蓉哥儿继承爵位,不知你有何好的法子?”
贾瑜不禁无语道:“老太太,我又不是宗人府的大宗令,这事我也管不着啊。”
看到贾瑜果然如同预想中的推辞,贾母无奈道:“瑜哥儿,老婆子知道前些日子你和珍哥儿俩人闹了不愉快。
可正所谓人死如灯灭,珍哥儿已经不在了,就算有再大的恩怨也应该化开了。
你又何必耿耿於怀呢。”
贾瑜眉头一皱,“老太太……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了。
那天我确实因为银子的事情揍了贾珍,可现在他既然已经死了,我再怎么着也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
况且,承爵位这种事,朝廷自有法度和规矩,我一个外人如何能贸然干涉。
再者说了,如今的大宗令可是忠顺王这个老头,您想让我找他疏通关系,恐怕是找错人了。”
这里要说一下,这个年代继承爵位也是要考试的。
一般来说都会有马术、箭术和兵器三关。
然后由宗人府派出的考官评出等次,只有考试合格者才能继承爵位。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皇帝如果看谁顺眼,直接就开口定下。
这种封爵方式被称为恩封,即皇帝开恩,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爵位就归了你了。
“我当然知道。”
贾母气道:“老婆子就是想让你向陛下讨一道恩旨,免去宗人府的那些考试,难道这也不行吗?”
“不行!”
贾瑜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贾母。
“谁都知道,宗人府的考核一般都只是做做样子,倘若蓉哥儿连做样子都蒙混不过去,那他也别继承什么爵位了,还是趁早将爵位让给别人算了。”
众人看到贾瑜居然当场顶撞贾母,全都面上变色。
王夫人抓着佛珠的手紧了紧,刚想出言说话,却被一旁的坐在一旁的贾政使了个眼色。
她这才突然醒悟过来,人家连贾母这位贾府的老祖宗的面子都不卖,更何况自己这个便宜丈母娘呢。
别看贾瑜是自己的女婿,但人家可不是贾府的附庸,人家头上的那个定远伯府的爵位是凭着他自己一刀一枪自己挣的。
至於说贾府面子什么的,人家乐意才会给你,要是不乐意,不给你又如何?
所有人都担心的看向贾母,担心一时她意识下不了台而勃然大怒,甚至和贾瑜翻脸。
没曾想,贾母并没有发怒,反而一副被气乐了的模样,“好你个瑜哥儿,老婆子不过是求你办点事,你就一脸面子也不给老婆子吗?”
贾瑜看到贾母并没有趁机翻脸,心里也是暗兹赞叹贾母能屈能伸。
看到贾母并没有发怒,他也趁机笑道:“老太太,您也莫要为难我。
别人只看到我被陛下封为定远伯,深受陛下宠幸,但谁又知道我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之局,就拿这次下扬州来说吧。
你们以为我只是带着林家妹妹去的吗?
实话告诉你们,我这次可是带着虎贲营一万大军下去的。”
“什么……你要亲率虎贲营大军亲下扬州?”
这下贾家众人全都被惊到了。
虎贲营是什么?
京营上次被脱脱不花重创后一直都没缓过气来,可以说如今的虎贲营便是整个京营里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也是昌平帝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
现在昌平帝居然让贾瑜亲率虎贲营南下,这里面反映出的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总不会是让贾瑜带着大军去江南散心吧?
贾政作为宦海沉浮了二十多年的官员,虽然平日里只会打躬作揖,终日臣坐,但最起码的官场嗅觉还是有的。
闻言惊呼道:“三思,陛下让你率领大军南下,莫非就是为了盐税之事?”
贾瑜点点头,毕竟再过几日虎贲营大军便要南下了,这点是瞒不了人的,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泄露朝廷机密。
“岳父大人,这些年朝廷的赋税有愈发减少的趋势。
尤其是江南的盐税,去年还有四百多万两,可今年眼看着快到年中了,盐税连去年的一半还没收上来。
而作为巡盐御史的林大人突然病倒,一个不好,今年的盐税恐怕连去年的一半都收不到。
而现在辽东局势又极为紧张,上次努尔哈赤率兵围攻沈阳,虽然在辽东将士们的奋勇抵抗下沈阳总算是保住了。
但上个月,西宁郡王上了道折子,向朝廷提出明年的饷银要增加三成,否则辽东防线要有崩溃的危险。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作为扬州巡盐御史的林大人突然病倒。
一旦江南的盐税收不上来,朝廷想要凑足辽东所需的军饷就更困难了。
陛下为了此事忧心匆匆,常常彻夜未眠。
倘若我现在为了蓉哥儿那点承爵那点破事便不知好歹的去打搅陛下,您想想,陛下会有何感想?”
众人也并不是真正的笨蛋,刚才确实对贾瑜居然硬杠贾母有些不悦,但听到贾瑜将朝堂局势分析之后,倘若还不明的话那就是真正的笨蛋了。
这就好比,一家的大人原本就为了衙门的事心情烦躁,倘若此时家里的小孩偏偏跑过来要这要那,脾气好的大人恐怕只是训斥一顿,遇到脾气不好的搞不好就得把不懂事的小孩揍一顿。
而以昌平帝那素来严峻刻薄的脾气,贾瑜真的在这个时候撞枪口的话……
贾政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他已经不敢现象会有什么后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