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正在桌前处理公事,身穿便服的范仲淹、唐介、欧阳修三人走了进来。
范仲淹道:“景明,换身衣服,咱们去看望一下夏枢相,官家去过了,文相带着两府三司的相公也去了,台谏不去,不合适。”
当下,唐介因文彦博贿赂张贵妃蜀锦之事,仍有间隙。
故而中书与台谏的交流,主要靠张方平与范仲淹。
范仲淹做事规矩周到,见台谏未去,便找上了唐介、欧阳修和苏良。
苏良微微皱眉。
“范公,你又不是不知我与夏枢相向来交恶,我去看望他,不是气他嘛!”
范仲淹道:“他已没有多少时日了,这可能是最后一面,许多争执,都该放下了,与一个将死之人还争什么!”
听到此话。
苏良无奈道:“行吧,我这就去换衣。”
……
片刻后。
范仲淹、唐介、欧阳修、苏良四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苏良见唐介和欧阳修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便知二人也不是很情愿去看望夏竦。
范仲淹提醒道:“子方、永叔、景明,夏枢相已然病重,你们切莫在他面前说惹他不悦的话语。”
欧阳修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尽量不说话吧,礼数到了就行。”
一旁,唐介和苏良都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台谏官向来与夏竦不和,全朝皆知。
很快。
四人便来到了夏府。
此刻,夏竦躺在床上,脸色蜡白,俨然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曾经,范仲淹受过夏竦的举荐。
他笑着道:“夏公,好好养身体,朝廷的事情有我们呢……”
夏竦点了点头,看向后面站着的欧阳修。
“老夫恐怕是没有几日可活了,永叔,当朝最擅属文者,非你莫属,老夫这一生甚是坎坷,有功亦有过,不知可否麻烦你在老夫身死之后,为老夫撰写挽词。”
欧阳修一愣。
没想到夏竦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请求。
能让他撰写挽词者,必须是他倾佩的人,而夏竦根本不符合。
况且,欧阳修的挚友石介就是被夏竦气死的。
欧阳修想了想,直接道:“夏枢相,非常抱歉,我若为你写挽词,恐怕石守道会托梦骂我的!”
听到此话,唐介和苏良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音来。
欧阳修实在是太直接了。
“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此话,夏竦剧烈地咳嗽下来。
一旁的侍女连忙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为其顺气。
过了近半刻锺,夏竦才缓了过来。
范仲淹瞪了欧阳修一眼,道:“夏枢相,当年你对伯庠(即宋庠)有知遇之恩,挽词自然由他来写才最合适,当下莫要讲这些,静心调养才最重要!”
夏竦咳完后,抬头看向苏良。
苏良担心夏竦再找上他,连忙道:“夏枢相,范相公所言甚有道理,我也认为只有宋相公才有资格为您撰写挽词。”
“是啊!是啊!”唐介也在一旁补充道。
随即,范仲淹看向欧阳修。
欧阳修连忙道:“我……我也是这样想的,宋相公比我更合适。”
欧阳修有些紧张。
刚才他心直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现在有些后怕。
若此话一下子将夏竦气死,他的罪过就大了。
……
随即,范仲淹与其又寒暄了两句,便带着欧阳修三人离开了。
四人明显感觉到,夏竦是真的没有几日可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