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朝廷对这两样物品的态度甚是果决,要求上交开封府,全部摧毁。
如违,徒二年。
并且。
朝廷将汴京城禁奢令的执行,全都交给了开封府。
没有一名百姓愿意在年节临近之时去开封府与包拯聊一聊。
很快。
开封府开启了销毁点翠饰物和鹿胎冠的行为。
前几日。
那些拥有此两物的人都甚是显摆。
恨不得全汴京城的人都知晓他们拥有此等稀罕之物。
这为开封府的禁毁工作,提供了极大便利。
不到两日。
开封府便销毁了上百件点翠饰物和鹿胎冠。
其中。
还查出有三十多个女人上交的点翠饰物为假货。
她们的饰品点翠乃是一种药玉假翠叶仿制。一贯钱便能买一个。
这些女人大怒。
当即去找赠送者算帐了。
这直接导致多对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产生了破裂。
一时成为民间笑谈。
……
腊月十四日。
午后,开封府大堂。
包拯身穿官服,端坐於上。
一般情况下。
开封府的案件都由开封府的推官、判官审理,非大案要案。
包拯无须坐堂。
但当下这个案件与禁奢令有关,包拯便决定亲审。
此刻,堂下站着两人。
一个是船商韩富,一个是醉月楼掌柜白牡丹。
包拯对这二人有印象。
冬月底。
船商韩富花费一千贯钱和一颗价值千贯的大北珠买下了醉月楼花魁杜秋娘的元日夜首唱。
此事在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骂他傻。
有人夸他用区区两千贯便使得自己名扬汴京城,无人不高呼一声:韩爷。
这买卖非常划算。
禁奢令颁行后。
开封府相关吏员立即告知醉月楼掌柜白牡丹和船商韩富,高价买醉月楼花魁杜秋娘元日夜首唱,有违禁奢令,勒令双方约定作废。
包拯看向堂下,道:“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船商韩富连忙道:“包明公,我是原告,我是原告!”
白牡丹瞪眼看着韩富,脸上满是泪花。
包拯沉声道:“状告何事?”
“我状告醉月楼掌柜白牡丹,她霸占我一颗价值千贯的大北珠,拒不归还!”
“细讲。”
“冬月二十五日,我与醉月楼掌柜白牡丹达成约定,我以一千贯钱外加一枚价值一千贯钱大北珠的代价,换取醉月楼花魁杜秋娘的新年元日首唱权,然后秋娘还会陪我两日。第二日,我便将大北珠作为定金交给我白牡丹。”
“然近日,朝廷颁行禁奢令,开封府将我与白牡丹的约定定为奢靡之举,让我们取消此约定。”
“我响应朝廷法令,取消此约定,但……但白牡丹却拒绝归还我的大北珠!”韩富有些愤懑地说道。
包拯表情严肃,看向白牡丹。
“白牡丹,韩富所言可为实情?”
白牡丹一脸委屈,抆了抆眼角的泪水。
“包明公,他……他就是个无赖!”
“自冬月二十五日,他与我达成协议后,便吃住在我的店里,一文钱都没花,然后……然后……他还提前将我家的花魁睡了!睡了之后,他还四处炫耀,搞得人尽皆知!”
韩富胸膛一挺,道:“白牡丹,我给钱了啊!”
“啪!”
包拯拿着惊堂木一拍,瞪眼道:“韩富,本官不问你,你不准说话!”
韩富连忙低头拱手。
白牡丹抽泣着说道:“他只给了十贯钱。”
“包明公,你是知道的,花魁就是一座店的命啊,我全凭她的名头养家糊口呢!”
“他若花费两千贯,我也就认了,但是他就花了十贯钱。此事已经传出,这不是说我醉月楼的花魁就值十贯钱嘛!”
“这让我醉月楼还如何营业?大北珠应该作为他对我的赔偿!”
包拯皱着眉头,面色冷清地说道:“大北珠若作为赔偿,你便违了禁奢令,依律,应徒二年。”
“包明公,这……这不公平!”
“他……他就花了十贯钱,不但在汴京城博得了名声,他还吃我店的,睡我店的花魁,我……我损失严重,怎么还是我违禁奢令了?我不服!”
一旁。
韩富甚是兴奋。
禁奢令,让他非常舒服地白嫖了一次。
包拯继续道:“白牡丹,你哄抬价格,以超高价卖出花魁元日首唱权,已是钻漏洞之举,如今自讨苦吃,算不得委屈!”
“不过,你若交出大北珠,便不算触犯禁奢令!”
白牡丹无奈。
只得从怀中拿出大北珠,放在前方的案几上。
此刻。
韩富已经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做生意二十年,这是他最赚的一次。
就在韩富以为包拯将会把大北珠物归原主时。
包拯又道:“韩富,依照你二人的约定,白牡丹收伱钱财算是触犯禁奢令,而你若与花魁杜秋娘提前有染,也算是提前履行约定,亦算是触犯禁奢令。”
“啊?”
韩富顿时傻眼了。
“包明公,当时……当时禁奢令还没有出来啊!”
“但是,花魁杜秋娘是看在你将会提供一千贯钱和一颗大北珠的情况下,才与你发生了关系!”
“因情况特殊,可减轻你的刑罚,徒半年。”
“徒半年?”韩富欲哭无泪。
他这个跑船的,若被关押半年,将会损失一大笔钱。
“该!”
白牡丹看向韩富,内心顿时舒服了许多。
“包明公,我……我……不告了,我不告了,行不行,我真的没有违逆朝廷法令啊!”
包拯想了想。
“这样吧!本官可免你半年徒刑,但是这颗大北珠乃是赃款,给你二人谁都不合适,本官命你持这颗大北珠去修缮家乡县学学生斋舍,行善积德,如何?”
“我……我愿意!我愿意!”韩富心情激动地说道。
“若无异议,你二人便退下吧!”包拯示意韩富拿走大北珠。
当即,二人便快速退下了。
禁奢令乃朝廷新出诏令,只称有违此令者徒二年,但具体如何判,还要看官员的能力。
包拯若真将二人徒两年有些罪重。
於是便想出了这个方法。
白牡丹哄抬价格,自讨苦吃,不算委屈,大北珠实不该她得。
韩富靠着禁奢令占了醉月楼的便宜,而今用一颗大北珠修家乡县学,也算给出了赔偿。
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
不到三日。
汴京城的奢靡竞富之风便被压制了下去。
风气归正。
读书人再次侃侃而谈起了家国天下事。
与此同时。
很多百姓围聚在鸿胪寺门口,追问辽国使团何时入汴京。
汴京城的百姓们。
从来没有像今年这般如此期待辽国使团的到来。
今年。
是辽国给大宋送钱(赎金)的时候。
百姓们都想将胸膛挺的直直的,让辽国使臣看一看当下的大宋是什么模样,辽人与宋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当下。
大宋不但已经将腰杆挺了起来,还令辽国弯下了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