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二人的亲母,萧太后尙还健在。
许多萧家人都是力挺耶律重元的。
耶律重元之所以将这些隐秘都抖出来,乃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虽然被囚禁,但在辽国依然拥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格,争夺帝位。
这时,耶律照开口了。
“九大王,你……你痴心妄想,大皇子根本不屑害你,你早就失去了争夺帝位的资格,你若不死在大宋,就凭你犯下的这些累累罪行,回辽后,也会将你幽禁一辈子!”
听到此话,耶律重元顿时恼了。
“你放屁!”
耶律重元举起巴掌就朝着耶律照扇去。
耶律照连忙朝后躲去。
对方毕竟是辽国的大王,他不敢动手,而只能躲避。
耶律照躲过去了。
但耶律重元看到面前正在组织语言的萧述,直接一巴掌抡了过去。
耶律重元经常练武。
这一巴掌,甚有力道。
直接将萧述打飞了出去。
砰!砰!
后者嘴唇见血,两颗门牙都被打落在地上。
萧述直接昏厥。
随即。
耶律重元拿起桌上的匕首,便朝着耶律照刺去。
富弼见耶律重元要杀人,当即摆了摆手,让一旁的士兵拦了下来。
耶律重元还欲反抗,耳边传来富弼冰冷的声音。
“耶律重元,你是辽国的王,但却是我大宋的俘虏,这里是大宋汴梁城!”
此话一落。
耶律重元顿时不反抗了。
而一旁。
萧述也逐渐苏醒过来,当下的他,莫说开口说话,张开嘴巴都难。
苏良见这番“当面劝死”已然结束,当即站了出来。
“耶律大王、萧特使,今日你们这番对话,我们也都听到了,我们官家定然会向贵国皇帝告知这一切。他如何解释,是他的事情。”
“但自此刻起,若耶律大王出现任何意外,我都将其算在你们身上,在座的诸位都是见证!”
说罢,苏良摆了摆手,示意将耶律重元押下去。
刚才。
耶律重元那一番指明全是耶律洪基阴谋的话语,已经让苏良的目的达成。
耶律重元临走前,又道:“萧述,你回国后,传个话,我耶律重元自明日起,睡柴草,舔苦胆,一切等我回辽再说!”
这时。
一名外国使臣疑惑地朝着身边人问道:“睡柴草、舔苦胆,是何意?”
身边人想了想,道:“可能是他的爱好吧!”
……
随即,这场多国特使见证会就结束了。
不到一个时辰。
此事就传到了汴京城的街头巷尾。
“什么?辽国大王耶律重元饥渴难耐找女人,辽国使臣在女人的亵衣中藏文,契丹人还真是蛮夷啊!”
“没想到耶律洪基如此卑鄙,竟然想要借刀杀人,将此事栽赃到咱们大宋头上,多亏苏御史火眼金睛。”
“这真是一出好戏,有女人,有政斗,有兄弟、叔侄相争,若编成话本,定然能卖座!”
……
此等丑闻。
苏良自然是要帮他们宣扬宣扬的。
尤其是耶律重元与耶律洪基的仇怨,苏良找了五个话本老师傅去撰写。
这些内容通过边境榷场,很容易就能传到辽国,传到耶律重元那些亲信的手中。
无论他们信不信。
都会加剧耶律重元与耶律洪基的矛盾。
而耶律重元的那些亲信若得知耶律洪基想借大宋的手除掉他们,也会更加厌恶耶律洪基,甚至会倾尽全力为耶律重元攒钱赎身。
苏良计划的是,耶律重元最好能在明年下半年就归辽。
如此一来。
双方势均力敌,内斗一定会很精彩。
……
都亭驿,内厅。
辽国正使萧述的右半张脸,肿得就像塞进了三个大馒头。
其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几年来,出使大宋的使臣就……就没有一个好下场,咱们回去……回去,即使不死,仕途也全完了!”
耶律照也是一脸郁闷。
其攥着拳头,喃喃道:“我不甘心,不甘心!”
突然。
耶律照眼前一亮,看向萧述。
“不如……咱们试一试我昨晚提的那个建议吧,戴罪立功,若能成,陛下不但不会惩罚我们,还会为我们加官进爵!”
萧述疯狂摇头。
“不……不行……绝不可行!”
“你说什么?不是不行!”耶律照以为萧述赞同他的意见,当即兴奋地说道:“我这就去准备!论识马性,我耶律照当数天下第一!”
说罢,耶律照便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
翌日,天大亮。
苏良得到消息,耶律重元弃卧房而不住,搬去了柴房。
此外还要求每日给他提供一个苦胆,越苦越好。
“哈哈……这个耶律大王倒是有趣,读《史记》读傻了吧,真决定卧薪尝胆了!”
苏良笑着对一旁的吏员说道:“满足他,另外将此事也传播一番,耶律重元乃是要告诉他的那些辽国亲从,他虽被俘虏,但仍有争夺帝位之心。”
……
腊月二十一日,深夜。
城外,龙羽军军营。
八名黑衣人悄悄来到军营外,一处堆积马粪的地方。
一名身材甚是魁梧的黑衣人,抓起一把冻得略硬的马粪,放在鼻尖闻了闻,道:“还好,应该是今日下午的,没来得及运走。”
说罢。
他一挥手,八人都抓起马粪在身上涂抹。
涂抹全身后,又抓起一团马粪塞进嘴里,使劲咀嚼一番,才吐了出来。
八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个鼓鼓的皮囊。
为首的黑衣人,大手一挥,众人便直奔军营后的马厩。
这八人,身手都非常敏捷。
军营马厩,护卫较为薄弱,只有四名士兵把守。
而此刻。
这八人矮着身子,迅速钻进了最近的马厩。
龙羽军军营的这些烈马,遇到生人便会狂躁,但在这些人的特殊抚摸以及熟悉的气味下,非常安静。
为首的黑衣人盯着一处草料最多的马厩,迅速解开皮囊,倾倒里面的火油。
此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辽国副使耶律照。
在大宋龙羽军擒获耶律重元后,他便派人打探了龙羽军军营的位置,并对军营一些基本情况,甚是清楚。
他自诩为辽国第一驯马人。
今日,他要做的,就是火烧龙羽军军营。
只要烧了这些马厩,毁了这些马匹,他就能立奇功。
重骑兵是非常难培养的。
尤其是兵与马的默契,毁了这些马匹,近乎就是废了重骑兵的一半战斗力。
哗啦!哗啦!
火油倒完后,他拿出火捻子,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只要做完此事,他便是辽国的功臣。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从草料中坐起身来。
其与耶律照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二人骤然对视,都呆住了。
约三息后,一声响亮的声音传出。
“有放火贼啊!”
唰!唰!唰!
顿时,不远处竟然有十余名龙羽军士兵从干草堆中钻了出来。
龙羽军的传统就是,每日都要有一批人与战马同吃同住,培养感情。
今晚,马厩里睡了有二十人。
他们睡在这里,所以周围巡逻的士兵就比较少。
耶律照大惊。
他从未见过大冬天在马厩里与马匹同睡的士兵,其扔下火捻子,转身就跑。
在火捻子就要落在草料上之时。
一名士兵迅速接住,然后直奔耶律照而去。
这八人怎么会是龙羽军士兵们的对手,很快就形成了单方面挨揍的局面。
“敢烧老子的马!你……还……还敢反抗!”
“老子揍死你,这马就是老子的命,是老子的兄弟!”
……
士兵们,各个暴怒不已。
这时。
龙羽军军营今晚执勤的教官刘三刀闻声赶来。
“别打死了,留个活口,留个活口!”
他喊完后,士兵们顿时停了手。
然后。
八名黑衣人被抬出,已经死了五个,其中三个也甚是虚弱,只剩下一口气了。
刘三刀怒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下手真不知轻重!”
“我们也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禁打,两拳就不行了!”
听到此话。
又有一人被气死了过去。
他们乃是辽国精锐,没想到在这些人眼里竟然这么弱。
……
翌日,天大亮。
龙羽军军营内。
六名沾着马粪的屍体躺在军营露天处,还有两名躺在军帐内,正接受治疗。
此外。
昨日在马厩中睡觉的二十名士兵,都只穿着一条短裤,单指在地上做苏良传授的俯卧撑。
总教头徐莽瞪眼道:废物,一群废物!竟然这让八个人钻进马厩,还倒上了火油,再晚发现数息,恐怕就让他们点着了!”
“即日起连续一个月,你们全都睡马厩!”
“是。”众士兵齐声道。
近午时。
听到龙羽军军营险些被烧后,苏良与包拯带着一众开封府衙役来到了龙羽军军营。
苏良早已将龙羽军军营当成了自己的家,走进军营便大怒道:“是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纵火烧军营!”
当包拯看到院内的屍体后,不由得一愣,疑惑道:“这几人,我好像似曾相识!”
“我似乎也见过。”苏良也觉得很熟悉。
徐莽道:“包学士,苏御史,里面还有两个活的,其中一个应该是头目,可以去看一看。”
当即。
包拯与苏良走进军帐。
当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耶律照时,顿时全明白了。
苏良大怒,捋了捋袖子就朝着外面冲。
包拯拉着苏良,道:“景明,你干嘛去?”
“我……去砸了都亭驿!”
包拯哭笑不得地说道:“那是咱大宋的房,砸它做甚?”
苏良想了想,道:“我去面见官家,恳请将辽国使团全部驱逐出境!”
“这个可以。”包拯认可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