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火拚!大宋朝是赵家的,临朐县是我朱家的
深夜,临朐县县城。
朱家大院内,灯火通明。
大厅之内,苏良坐於最上方,面色平静。
杜雷和孙胜站於两侧,昏厥的朱太公躺在大厅中央。
朱太公的家人、护院、丫鬟等全被驱赶到大院内,抱头蹲在地上。
而在大院前方。
二十多具屍体躺在地上,皆是朱家持有弓弩的护卫。
苏良从不乱杀人。
但凡一名成年的大宋百姓,不可能不知手持弓弩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们死得丝毫不冤。
大院外。
三十多名灰衣护卫将整个朱家大院都围了起来,还有二十多名护卫正在搜查朱家的财物。
若朱太公没有亮出弓弩,苏良贸然搜其家,於法不正。
但对方私藏兵器,苏良怎么搜都不算过分。
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临朐县知县不可能直到现在都不知,他要么是不敢来,要么就是在等朱经业。
不多时。
苏良的护卫们便有了新发现。
他们在一处书房中发现了一条暗道。
暗道直达一间密室。
密室内满是金银财宝、地契、田契等,还有八把精致的弓弩。
苏良命人将这些物品全都抬出来,并进行清算。
就在这时,朱太公醒了过来。
他望向周围的一切,看到自己密室的家财不断朝着外面搬,不由得慌了。
“你……你……你不是官,你……你是盗!”朱太公瞪眼道。
在他眼里。
大宋的士大夫官员们根本不可能肆无忌惮地杀人,并如此粗鲁野蛮地冲到他的家里抢夺财物。
“朱太公,私持弓弩,公然行凶杀人,你应该知晓意味着什么。”
“你是没有活路了,你儿子也够呛,伱若想让你的其他家人减刑,我建议你立即老实交待自己的罪行!”
朱太公冷哼一声,道:“吾儿回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在黄昏时分已命人通知朱经业回家一趟,后者即使晚上没回,明日上午也会归来。
朱太公仍觉得其子归来能够力挽狂澜。
苏良自顾自地喝起茶。
他倒要看一看自己在不显露身份的情况下,一个个区区的营副指挥使能有多嚣张。
朱家大院附近。
除了表面上的五十余名护卫外,还有一百多人也藏在周围,手中还有火器。
即使朱经业带全营五百人归来,苏良也照样能收拾他。
半个时辰后。
一名护卫快步走过来,交给苏良一个物品清单,并说道:“头儿,经过清查,密室内财富,价值在十二万贯左右。”
十二万贯!
这绝对不是一个营副指挥使靠俸禄能赚到的,更不是一个小县城的老爷子靠经商能赚到的。
而若是其家中本就有这么多钱,那朱经业绝对不可能入伍当兵。
苏良观朱家大院的摆设,就知这家是个暴发户。
这钱,必然不干净。
……
临朐县县衙。
知县耿昆和县丞赵友和面色急躁地来回踱步。
二人已知朱太公被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控制在家中,且出现了死伤情况。
他们也派人去向城外的朱经业传递了消息,称有五十名左右、疑似官差身份的人,控制了朱家大院。
这对搭档,乃是去年九月份同时来到临朐县任职。
本来也想造福乡里,做出一番功业。
但刚到临朐县不到一周,便被朱太公以“财色陷阱”同化了。
朱太公在临朐县同宗同族者甚多,势力极大,从吏员到百姓几乎都得到过朱家的恩惠。
朱太公有无数种办法可使得耿昆与赵友和身败名裂。
二人有把柄在朱太公手中,便只能对朱家所做的违法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渐渐与其同流合污。
当下。
大宋底层官员能不能擢升,不靠熬年限,而靠出政绩。
政绩好坏的硬指标就是赋税数额与百姓口碑。
在朱太公的帮助下,临朐县的赋税稳步提升,修了桥,修了路,街道两侧的店铺焕然一新,甚至商人都多了起来。
而百姓在朱太公的操控下,让二人的口碑也得到了明显提升。
二人得到了好处,感觉擢升有望,便甘愿受朱家驱使。
作为一县主官的知县耿昆,乃进士出身。
他与县丞赵友和并不惧一个管辖五百名兵丁的营副指挥使。
但是,朱太公在县里太有权有势了,又抓到了他们受贿的把柄。
他们只能依照朱太公的意思做事。
“闯进朱家大院之人,定然是上面的官差,不知是来自青州还是济南府?”知县耿昆心情忐忑地说道。
大宋各路各府各州主官节制县乡的方式。
除了听取汇报,就是派遣官差暗查。
官差暗查,乃是常有之事。
有时是走个过场,有时用一些手段能够摆平,有时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县丞赵友和捋了捋胡子道:“我觉得没区别,这些官差发现了朱家涉嫌倒卖牛角、牛筋,还控制了朱家,必然会搜出更多物品,一旦朱经业归来,要么逼迫他们妥协,要么杀了他们。”
“这些人,恐怕很难走出咱们临朐县了!”
在赵友和眼里。
即使对方能控制朱太公,也绝对不可能是虎威指挥营副指挥使朱经业的对手。
此人心狠手辣。
将军营武器私用,向来野蛮。
为了前途,朱经业是绝对敢出动军队杀人的,到时再寻个借口就是。
就在这时。
知县耿昆突然抓住县丞赵友和的肩膀,面色骤然变得惊恐起来。
“不……不……不会是那个砍头御史苏良来咱们县了吧!前几日,他就在千乘县,此刻在我们县,完全有可能!”
说罢此话。
耿昆双腿颤抖,俨然已无法站立,赶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县丞赵友和却镇定了许多。
“极有可能,敢在巡查过程中杀人的,恐怕就是他了!”
耿昆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
“今晚县城发生如此大事,苏良定然不会以为我们不知,我们立即去朱家大院支援他,这次站队绝对不能站朱家了!”
“苏良此人,嫉恶如仇,咱们今晚若不出现,他一道奏疏就能让咱们的仕途就此断绝,严重者,甚至可能丧命!”
说罢。
耿昆便准备清点衙役前往朱家大院。
朱经业与苏良相比,完全是小家雀与雄鹰的区别,且根本没有办法让苏良与自己同流合污。
县丞赵友和摇了摇头。
“恐怕……是……晚了!”
“我们职责已然有失,若不与朱家站一起,那朱太公必然告发我们,依照咱们二人的罪名,再轻也是徒刑啊!”
“那……那……怎么办?”
知县耿昆性情急躁,县丞赵友和则一直都是他的军师。
赵友和想了想,道:“那苏良的属下不过几十人,我们只要保证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就行!”
“你疯了!若杀掉苏良,朝廷能将整个青州翻一遍!”
“他若不死,完蛋的就是我们了,朱经业若知其身份定然会将其灭口的!”
“那……那……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待朱经业入城,然后带着衙役与朱经业一起前往朱家大院剿匪。”
“待明日,我们就称有盗匪入朱宅行窃,然后被杀。至於苏良这些人,我们就称是盗匪杀了他们。这个县城还是我们说了算,只要钱到位,只要将该杀的人都杀了,没有人能查到咱们身上,咱青州,本来就是剪径者众!”
“也只能这样了!”知县耿昆喃喃说道。
片刻后。
有衙役来报,虎威指挥营副指挥使朱经业带兵便衣入城了。
耿昆想了想,朝着那衙役道:“立即派人将朱家大院附近的百姓都清走,保证方圆五百米内无人,另外找几个靠谱的兄弟盯在那里,一旦看到我过去,立即汇报情况。”
耿昆这番安排,自然是让朱经业看的。
朱经业甚是孝顺。
若知其父被擒,而耿昆没有任何动静,暴怒之下,甚至敢拿着弓弩射杀耿昆。
这对父子。
父亲嚣张跋扈,儿子霸道好斗,且心眼非常小,很难打交道。
随即。
耿昆和赵友和便朝着衙门外奔去,他们要迎接朱经业,并要鼓动朱经业下死手。
一刻锺后。
耿昆和赵友和见到了朱经业。
朱经业身高近八尺,体形精壮,为避免引人注目,他和属下都是身穿布衣。
三人立即来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朱经业焦急地问道:“二位,究竟发生何事了,起初不就是牛筋、牛角泄露了吗?让那两名兵丁认罪不就行了,怎么还有人敢闯我家大院,我爹的护卫可是有弩器的!”
“朱指挥使,目前的情况非常糟糕!”
“据我二人猜测,应该是在京东东路外巡的台谏官苏良去了你家,他误打误撞发现了牛筋、牛角,而朱太公又显露出了弓弩,这……这都是死罪啊!他去你家,估计是查证据了!”
耿昆故意将“死罪”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那个砍头御史苏良?”
听到这个名字,朱经业也是大惊失色,这下子是踢到石头了。
县丞赵友和接着道:“他目前有约五十名护卫,武力非常高,不过暂时未发现他们携带有弓弩,我二人一直派人盯着,当下你家人应该还未有生命危险!”
“朱指挥使,你带来了多少人?”
“一都之数。”朱经业缓了缓道:“看来只能将这位苏御史和他的属下永远留在临朐县了,不然我们全没命!”
一都,便是百人。
耿昆面色紧张地说道:“朱指挥使,苏良的护卫定然都是精锐,虽然我们的人数比他多一倍,但恐怕真要打起来……”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