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老夫就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老夫做的有错吗?”
许徽之自南京国子监还是应天府府学时,便任监丞。
下面的夫子多是他的学生,根本不敢逆师道,违抗他的命令。
“科举废除诗赋,就是废除了传统,就是忘了祖宗!仅考策论,标新立异,只会让以后的年轻人喜出风头,无视儒学经典。全宋变法,看似使得国强民富了,但却篡改了我大宋朝的规矩。”
“当下,谁还敢提祖宗之法,谁还敢提刑不上大夫,甚至那个王安石还提出天变不足畏,连天都不畏惧了,还能成为君子吗?那是畜牲!这样的人做官,实乃我朝的巨大损失……”
苏良没想到许徽之对全宋变法的怨念竟然如此大。
“许监丞,你有怨念,完全可以向朝廷反映,为何憋在心中?”
“反映?你们会听老夫的反映吗?”
“两年前,老夫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写信告知了周子雄,告知他变法司已成小朝廷,告知他台谏逾权,告知他天下读书人的身份被变法都搞坏了,他称老夫的想法有些危险,他都不能接受,你们能接受吗?”
“苏良,老夫不喜欢你,特别讨厌你!”
“你破坏了多少朝堂规矩,台谏不可与宰执私下交往,你苏良遵守了吗?无旨出兵,使得交趾伤亡八千人,此等行为是士大夫官员能做的事情吗……”
许徽之将苏良骂了一顿。
“你们这些为了功名利禄的变法者,忘了规矩,忘了祖宗,老夫有责将其拾起来。”
“我要利用南京国子监,为大宋培养出与你们截然不同的官员,人人要有尊卑之分,我嫌弃穷人子弟,是因为他们是希望靠做官改变贫穷的命运,不是为了大宋江山永固。此出发点便不对,底层百姓,家世不行,只能为民不能为官,不然一定是一个贪官!”
“此外,一名良官的职责是遵从儒家之道而不是处处标新立异。十年之后,若我培养出的学生做了宰执,我再告知天下,你们的变法方式都是错误的!没有祖宗之法,没有规矩的大宋,走不远!”
“老夫要做的,是拯救大宋於水火的大事,老夫比你们所有人都看得更远,依照老夫之法,方能为大宋续命,而你们的这些变法措施,都是昙花一现!”
此刻,许徽之已处於近乎癫狂的状态。
“我与子雄独处的那两晚,我们聊的都是此事,我将我的所有想法抱负都告知了他,视其为知己,他却要告发我。”
“我告诉他,此事他早就知晓,实乃同谋。他若此时破坏我的计划,轻则南京国子监降级,众夫子学生受到重罚,重则大宋也将步入穷途末路!我施行的选官之策,是大宋的最后一份希望,我希望他接着隐瞒此事,不然就是不仁不义之徒!”
“周子雄也算是迷途知返,他向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帮他照顾好他的妻儿,我起初不解,翌日才明白,原来他选择了溺亡。”
“老夫觉得,他虽没有走到老夫的正道上,但用一死支持我,还是值得倾佩的!”
“这个……这个倒反天罡的疯子,真是该死!”吴育气愤地说道。
许徽之这套谬论,比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造成的破坏性都大。
他坑害的是数代人。
就在这时,一道脆亮的声音传来。
“啪!”
苏良一巴掌打在许徽之的脸上,后者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
“你这种人,真是该死,子雄为你自溺身亡,太不值得了!”苏良咬牙说道。
苏良甚是悔恨。
他若是有时间多与周元聊一聊许徽之,周元也不至於在朋友仁义与官员职责的抉择中,选择溺亡。
许徽之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苏良,你这个乞丐出身,只会卖弄口才的佞臣,你没有资格做官,你才是害宋之人!”
“你敢不敢与老夫打赌,让老夫再带着南京国子监发展十年,一定能为朝廷培养出一批通晓儒家之道,忠君爱国的良官!”
到那时,你就会明白,老夫不迷酒色,从未贪墨,实乃当世第一完人,老夫配享太庙,老夫可载入青史!”
“我去你大爷的!”
苏良一脚踩在了许徽之的脸上,后者瞬间昏厥了过去。
随后,吴育、包拯等人都冲了进来。
苏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沮丧,周元死得太委屈,太不值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