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朝着包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苏良。
“苏中丞,您为何会在此处?”白振问道。�6�9�6�9此案属开封府之责,御史台是无权干涉的。
苏良笑着道:“昨日忘告知你了,正是本中丞在归家途中看到了抢掠你之人的真容。”
“下官谢过苏中丞,若没有您,恐怕这三人死在这里,也无人知晓他们就是抢掠我的歹人。”白振朝着苏良拱手,然后快步离去了。
这时。
包拯看向苏良,疑惑道:“景明,刚才你为何令三刀先走了?你要呆在这里?”
苏良微微一笑。
“希仁兄,没准儿一个时辰后,此案就能找到凶手了!”
“嗯?找到凶手?你如何断定此案不是三人互殴而亡?”
包拯面带不解。
苏良正欲说话,仵作将他的验屍结果文书呈递了过来。
包拯认真一看,更是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良。
“从三人身死现状和扭打的痕迹来看,是徐三和刘实合力用铁锥将蔡大石刺成了重伤,然后,蔡大石抽出身体里的铁锥将二人反杀,但从验屍结果来看,蔡大石被刺的那一下,即使没有殒命,也绝对没有反杀两人的气力,案发之时,极有可能还存在第四人。”
验屍结果,更加证实了苏良所言的正确性。
包拯看向苏良。
苏良笑着道:“待三刀从城内归来,我再告知希仁兄,现在讲,很有可能误判,影响开封府断案。”
包拯点了点头。
当即,二人便坐在了临时公堂之内。
开封府众衙役则是忙碌着唤周边的百姓录口供,开封府办案,向来细致。
案发现场周边十里内的百姓都要经过问讯,留下口供。
刘三刀骑快马回城,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很快,日上三竿。
苏良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包拯道:“希仁兄,你快为我寻一位骑马快的衙差来,我……我要让他去禁中传递一个非常紧急的消息。”
当即,包拯招手唤过来一名衙差。
苏良朝其说道:“小兄弟,你立即骑快马赶往禁中,寻到张茂则张都知,告诉他,我下午有事,无法见官家了,今日午后见君之事就先取消!”
“啊?”那衙差一脸懵地看向苏良。
“苏……苏中丞,官家召你……你都敢推冲?这……这……我不敢传啊!”
包拯也是哭笑不得。
官家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官家召唤,臣子竟然称有事不去,苏良也是大宋朝独一份了。
莫说天上下冰雹,下刀子也必须要去。
此乃臣之本分。
“景明,莫胡闹。你有何事比见官家重要?”包拯瞪眼道。
苏良无奈地挠了挠头,道:“此事不决,见官家无用,算了,我写一封信吧,你将其交给张茂则张都知。”
听到送信,那衙役才敢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后,刘三刀狂奔着回来了,额头上满是汗珠。
“头儿,他昨日那身衣袍和鞋子全洗过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我本欲入其室探查,发现其房门窗口处,悬有细丝,一入门,可能就被发现,且难还原,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便没有进去。”
苏良点了点头。
“夜洗鞋衣,陋室悬丝,此等谨慎,让我愈加觉得凶手就是他。”
包拯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苏良到底在讲什么。
苏良看向包拯,道:“希仁兄,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叙。”
当即,二人走到临时公堂西北侧的一处土坡上。
一旁由刘三刀站岗,防止有人接近。
苏良看向包拯,道:“希仁兄,这三人可能是因我而死。”
“什么?景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细细道来。”
包拯顿时急了。
苏良缓了缓道:“我怀疑杀害三人的凶手乃是大理寺司直白振。”
“为三贯二百文杀人,不会吧?”包拯不解。
苏良摇了摇头,道:“我虽无实证,但却有他杀人的动机。”
“前日,官家给了我八份监察御史候选人的履历文书,让我挑选合适人选,然后今日午后与其商议,其中便有白振。”
“我看过履历文书后,觉得白振还可以,尤其是为人清贫耿直,文采上乘。於是,昨日黄昏我便准备去其家见他一见。”
“当时,他刚从外面回来。他的鞋子、衣袍下摆皆有草泥,虽抆拭过,但明显能看出原来的泥淖程度,城内很难寻得,应该是去了城外,但他却谎称去了隔壁街道的茶馆坐了坐,以避许多书生敬仰他的‘清贫之名’,欲与其畅聊一番的琐碎。”
“刚才,我见白振入小树林,虽然换了衣袍鞋子,但样式几乎一致,而沾染草泥的程度与昨日简直一模一样。”
“且从此人下马的动作来看,他会武,完全有能力杀掉这三个普通人。”
“根据这些,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三人抢掠白振,乃是白振使钱授意,意在扬自己的清贫之名。而他有此举,是因知晓,朝廷有一名监察御史的空缺,而他是候选人。”
作为大理寺的一员。
其履历被调走,他想要知晓为何而调,并不难。
“若无我看到其中一名抢掠者的真面目,白振此计可谓相当成功,昨日一日,他的“清贫之名”便传遍汴京城了,而我也是有打算提名他做监察御史的。”
“而因我看到了抢掠者的脸,开封府又张贴出了布告,他顿时慌了!”
“他害怕蔡大石将他供出来。一旦供出来,他的仕途就全完了,为了仕途,他趁着为三人结剩余之钱的时候,杀了他们。”
“可惜,我让三刀回去取他的鞋衣时,他已经将上面的痕迹全抹除了。”
“唉!”苏良长叹一口气。
“虽无实证,但他杀三人,动机合理,种种迹象又都说得过去。”
包拯微微点头。
“若不是你言白振为监察御史候选人,我还不知此事,此番推理,处处都说得通。”
苏良接着道:“依照新的宋刑统,我算不上目击证人,当下又无物证,根本无法定他的罪。”
“他又是刑判之官,深知承认杀人的后果,故而我们即使动刑,他也不会招,这……这……就有些难了。”
听到此话,包拯胸膛一挺,有些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哼!”
“景明,你太小看为兄了!为兄有的是办法处理此等案件。若他是冤枉的,我还他清白;若他是凶手,我就让他主动招认,天下还没有我包拯查不出的案子!”
“我自然是相信希仁兄的能耐的。”
苏良听到包拯的话语,由刚才的沮丧,瞬间变得信心满满。
论断案。
若包拯查不出,那天下恐怕就没有官员能查出来。
换言之,天下还没有包希仁查不出的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