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墙上临时挂上去的廉价字画,房间里那些还带着污渍的旧家具,林仲谟也是服气的。
这帮人湮灭罪证的手段确实是专业的,可惜魔高一丈,楚王殿下高一丈八,遇上这个老六徐臬台算是倒了血霉了。
所以再次被讯问时,徐本雅一点不慌,直到林仲谟告诉他,从他家里搜出来整整十万贯宝钞,徐本雅这才惊呆了。
“十,十万贯?”徐本雅目瞪口呆道:“下官可没这么多钱,绝对不是我的!”
“你当然不会承认了,十万贯足够把你扒皮一千两百五十次了!”林仲谟冷声道:“难道是本官给你栽赃的不成?我就是把藩库里的钱都塞到你家里都不够。”
“不是你,是别人……”徐本雅当然知道不是林仲谟干的,这样的手笔也只有那位楚王殿下能拿得出来。
而且对方摆明了就是让自己知道,是对方在栽赃自己。这是对他毁灭证据,试图逃避打击的无声嘲讽。
就是要告诉他,你怎么折腾都没用的,本王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
徐本雅在面对平头百姓时,也偶尔会这样诛心,就是要让对方感到绝望,放弃任何抵抗。
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品尝被诛心的滋味了……
“来人呐,扒了他的官衣,撤掉他的座位,让他跪着回话!”林仲谟重重一拍惊堂木。
如狼似虎的官差便上前,摘了徐本雅的乌纱,脱了他的官衣,把座位一撤,将他按在地上。
堂堂一省臬台,登时就成了气势全无的老百姓。
“徐本雅,你要是不承认的话,那本官只能用刑了!”林仲谟断喝一声道:“但愿你跟道知县的骨头一样硬!”
徐本雅颓然长叹道:“唉,报应啊……”
老刑名就有这点好处,一看到官差拿上来夹棍,拶子等常用刑具,不用亲身试也知道这些玩意夹在身上是什么滋味。
“不用那么麻烦。”徐本雅苦笑一声道:“我承认,都是我干的,是我故意要整死道知县的。”
“你为什么要整死他?他跟你有什么矛盾?”林仲谟沉声问道。
“他骂过我。”徐本雅闷声道:“番禺县有个案子被按察司驳回,他找我说理,后来恼了,竟骂我是狗腿子。”
“谁的狗腿子?”林仲谟追问道。
“那些大户的。”徐本雅叹气道:“反正谁给我钱,我替谁说话,但他不能这么骂我。骂我我逮到机会就要收拾他。”
“你是怎么陷害他的?”林仲谟又问道。
“我觉得他姓道,又是北平人氏,八成就是蒙古崽子。”徐本雅便答道:“广西蒙古残部的首领也姓道,就觉得他们是一家子,便琢磨着怎么给他造个谣,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就看到了捷报说广西的蒙古残部已被肃清,俘虏若干。我便暗中派人去广西都司大牢,许诺几个蒙古俘虏只要攀咬道同和道原的关系,就设法把他们放了。”
“后头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徐本雅说完闭上眼道:“总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别人没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