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些商贾唯恐自己绑的不够结实,被衙役们拖走,现在,他们拚命的想要解开铁链,这一刻,没人再想着要钱,只想跑的远远的。
云初来到一个快要被冻死的老商贾跟前伸出手道:“票据。”
老商贾绝望的掏出票据递给云初道:“老汉认了。”
云初扫一眼手上的票据道:“两百二十贯买的一百二十七手河东羊至今没有交割,这都是实实在在的钱,怎么能算了呢?”
老商贾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着云初吼叫道:“老汉找谁兑现去?卖家是河东道十四家牧场,谁家肯认?”
云初笑道:“你的单子我接了,你多少钱肯出?”
老商贾老泪纵横的道:“给我五十贯就成,老夫四年前进流水牌子用的就是五十贯本钱,我只要本钱!”
云初皱眉道:“四年时间,风雨无阻的往交易大厅跑,这人吃马嚼的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你舍得?”
老商贾哀嚎道:“我只要五十贯!”
云初思忖一下道:“算了,我一百贯接了。”
老商贾难以置信的瞅着和尚打扮的云初道:“不戏弄老汉?”
云初让府兵用车拉来八块金锭,丢给老商贾道:“钱货两讫,咱们互不相欠。”
老商贾挨个在金锭上咬一口,确定是真金,就不满的道:“该是十块金锭的。”
云初鄙夷的瞅着老商贾道:“金子跟铜钱怎么个兑换法,你不清楚,还是欺负本县尊不清楚?”
老商贾抱着金子狐疑的问道:“县尊为何溢价收合同单据?”
云初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你的河东羊订单,人家河东牧场已经把羊送到长安交割了,此时,就在城外的牲口市呢。”
老商贾一双老眼顿时瞪的老大,上牙齿跟下牙齿碰撞的喀拉喀拉作响,努力的捧起怀里的金子想要还给云初,云初却毫不理会,径直去找下一个商贾。
一边走一边怒道:“老家伙,钱你拿着了,你弄得铜牛边上尽是便溺,天亮前,你要给老子弄干净,要是有一点味道,老子就让不良人把粪桶倒你家锅灶里.”
然后,老商贾就抱着他的一堆金子,一边嚎哭,一边在地上打滚,他知道县尊不会骗他的,你说这个县尊脾气不好,暴虐成性,喜好老妇都成,唯独不能说他骗人,他在长安当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骗过人。
只是,这一次,他为何不早说河东羊的单子已经开始交割了呢?
要不然,以长安现在的羊价,他那个单子至少价值三百贯。
看到老商贾抱着金子哭的跟死了爹娘一般,第二个山羊胡商贾明显是一个聪明人,见云初过来了,就立刻趴在地上嚎哭道:“县尊啊,没活路了啊,小的买了邯郸铁完蛋了啊,求县尊给条活路给小的吧。”
听到邯郸铁三个字,跟随云初一起过来的刘夫子就抽抽嘴巴,他现在很想代替云初从这个哭号的商贾这里收走他手里的邯郸铁,不过,看云初笑眯眯的样子,他又不敢。
“好,好,好,你都求到本尊跟前了,那就给你一条活路,说说看,你买了多少的邯郸铁?”
“四百一十贯,县尊只要给小的一百二十贯,小的就卖!”
云初笑眯眯的道:“你倒是一个贪心的。”
说这话的时候,云初还看了一眼,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不再满地打滚的老商贾,还以为这个老家伙会提醒这个倒霉的同伴一声,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把嘴巴闭得严严的,眼中全是幸灾乐祸的神光。
随着归来专门伺候云初的万年县户房主事跟小吏们过来,称量了金子付给这个卖了邯郸铁的山羊胡商贾,那个老家伙就在山羊胡商贾的耳边开始嘀咕了。
随即,山羊胡商贾哆哆嗦嗦的来到云初身边低声道:“邯郸铁交割了?”
云初指着不远处的刘夫子道:“他们家就是河北道最大的买铁的商贾,叫做刘夫子,你买邯郸铁,应该知晓他的名字吧?”
山羊胡商贾看样子很想把嘴巴里的唾沫全部吐到云初那张笑眯眯的脸上,又不敢,随即回头就把所有的唾沫吐在了老商贾的脸上。
云初又收购了好几家商贾手里的合同跟票据,跟随户房过来的交易所赵掌柜还是忧心重重的低声对云初道:“主上,就算全部按照三成价格回收,也需九百万贯。”
云初笑道:“没事啊,收啊,收着,收着,说不定就有人不愿意卖了。”
赵掌柜道:“交割终究是一个大问题。”
云初环顾一下人潮汹涌的朱雀大街,大笑道:“我喜欢那些拿了流水牌子保证金,却不愿意按时交割货物的商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