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低头蜷身,双臂挡在面门处,摄於云初无敌的威名,不敢轻易进攻,只想着依靠自己灵活的走位以及强悍的身体扛过这一波攻击,试探出云初的底细,再谋反击之道。
哥舒部落本就是最早一批接触汉人的西域部落,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接触的并非是唐人,而是隋人,他们跟着隋人在昭武九姓之地发展多年,却一直没有争取到昭武九姓的荣耀,反而被昭武九姓视作叛徒。
自从大隋这个巨人轰然倒塌之后,哥舒部的苦日子也就来临了,接连战败之后,就成了河中之地上的一个游牧部落,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没有放弃遗留在他们部落里的隋人。
直到大唐安西,北庭都护府相继建立之后,他们才把部族里的隋人交给唐人,换取了唐人的信任,自此,以唐人马前卒自居,在西域之地频繁的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是因为部族中有隋人的存在,他们的唐话说的普遍很好,像哥舒这样的部族首领,甚至还跟着隋人学会了读书写字。
如此一来,就让哥舒部落在西域的各部族中处於鹤立鸡群的位置上,这些年以来,哥舒部落的不少人,积功提升成了西域官员,这让哥舒部落在西域之地混的更加风生水起的,到了哥舒这一代,在战功,以及金钱的双面夹击之下,哥舒通过了吏部铨选,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大唐官员。
西域人最熟悉的大唐城市便是长安!
哥舒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大唐,就一定要在最繁华,最荣耀的城池里当官,才对得起哥舒部三代人的辛苦耕耘。
万万没有想到,官凭已经下达了,却被云初给打回去了,理由就是云初所说的——有碍观瞻!
哥舒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在失败之后,还是想出来了毛遂自荐这个法子,他以为只要自己打倒了现任的县尉,就能获得云初的亲睐,就像他当初在战笼里百日无敌一般,立刻就获得了石国统领兵马的权力。
很明显,哥舒想错了,云初还是不肯要他。
哪怕他已经提出贡献一百匹战马的情况下,云初依旧不要他,还非常无耻的想要利用一场战斗从他手里拿走那一百匹战马而不肯付出任何的代价。
越想越是愤怒的哥舒,在承受了云初几下重击之后,狂吼一声,双拳交叉击出,架住了云初巨斧一般的劈腿。
云初的力道很重,哥舒觉得自己的手腕似乎要裂开了,勉强推开云初,他就侧身如同一头蛮牛一般用肩膀撞向云初。
云初踢出一条左腿,左脚撑在哥舒的肩膀上,撑着地的右脚下的青石板则被哥舒的力道撞击的龟裂开来。
才停滞了哥舒的进攻,云初的左腿就在哥舒的肋下闪电般的踢出两脚,哥舒双臂抱着小腹后退两步,再看着云初的时候,已经是双目通红。
这一刻,被打的痛到极点的哥舒,忘记了云初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将眼前的这个人给生撕了。
於是,他冲,撞,顶,搂抱,头槌,肘击,膝顶,张嘴撕咬,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就在哥舒发狂之后,云初却似乎变成了一只轻捷的燕子,总是盘旋在哥舒这头公牛的身边,每次都险之又险的避开哥舒的拳头,爪,然后再趁机继续攻击哥舒的肋下。
疼痛让哥舒发狂,更加的疼痛又让哥舒清醒,但是,随即跟来的一连串的打击,都落在哥舒的最痛处,让他总是在清醒与狂暴中交错。
武三思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看到哥舒挨打,他就会想起自己挨打的时候,云初就是这样的不要脸,专门攻击人身上最痛的地方。
眼看着哥舒的外裳已经撕裂,露出大片黑红色的皮肤,这都是被云初击打过的地方,太医们只要用三棱针在淤青的地方扎一下,立刻就能放出半碗血出来……
对此,武三思有极为深刻的认知,五个月前,太医就是这么给他治疗的,放出来了两碗黑血。
云初手底下似乎没有半分留情的意思,每一次拳击,每一次踢腿都力道千钧。
渐渐的,哥舒在云初再一次狂风暴雨般的击打下,嘴唇翻卷,眉角血流如注,就连沈如看的都有些不忍心,想要出声劝解一下,却发现县尊的击打似乎更加有力了。
直到现在,哥舒依旧摇摇晃晃的从已经快要肿胀到一起的眼睛缝隙里搜寻云初的影子,战笼里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停止反击,不能倒下,否则,就是死。
县衙里的官吏们都已经从刚开始的欢呼,声音渐渐变小,再到此刻的不忍,最后的鸦雀无声。
当然,场子上还有一个人在欢呼,此人便是被哥舒殴打的鼻青脸肿的张甲。
“砰砰砰”
“嗵嗵嗵”
前者为拳头落在哥舒身上的响动,后者为腿踢在哥舒身上发出来的动静。
哥舒踉踉跄跄地一屁.股坐地上,喘息两下,又站起来向云初发起攻击,再一次被云初一腿踢的翻倒之后,他就跪在地上,举着硕大的拳头无力的向眼前的云初进攻。
直到喀嚓一声响,他的左臂以诡异的姿势折断,哥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吼叫,用仅存的一条完好的胳膊撑着地,拖着他沉重的身体继续向眼前的云初爬,
在他翻卷的肥厚嘴唇下,他还有一口森森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