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数只有三千余人,这里的人却是真心跟着程老大混的,不说别的,程老大这个人非常的好,抢劫在前,撤退在后不说,每抢劫一次自己拿的都是最少的一份,有时候东西不够分,就主动把自己的东西分给麾下的流寇兄弟,肥猪如此,羊只如此,就连女人也是如此。
正因为程龙愿意诚信对待兄弟们,他麾下的三千多流寇的战力也更加强悍一些。
刚刚洗劫了一个寨子,程家六兄弟围着一堆篝火烤猪肉吃,程龙瞅着竹枝上穿着的猪肉被火烤的开始冒油了,就撒一点盐巴,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看的出来,他此时的心思很重。
程虎回头看一眼正在湖吃海喝的流寇们叹口气道:“真的有些舍不得他们,今天,要不是有一个兄弟替我挡了一箭,我就危险了。”
程蛟道:“谁能想得到,今天攻打的寨子里居然藏着一个箭法那么厉害的老家伙,这一次之所以损伤了那么多的兄弟,是我们轻敌了,应该布置的更加紧凑一些,一队与一队之间的空隙太大。”
程豹道:“明天就要到石城地界了,我听说爨氏不好对付,应该有一场苦战。”
程龙丢掉手里的竹枝道:“这些人将来都是要死的。”
程虎咬咬牙道:“都是知恩图报的好汉子……”
程龙淡漠的道:“都是好强盗,却不算什么好人。”
程蛟低声道:“按照大帅的策略继续干,死了算他背风,活着的人,到时候我们去求大帅,由程家具保,留他们一条活路,了不起让家里开一条西南到长安的商道,足够养活这些人了。”
程龙点点头道:“如此,我们就要劫掠更多的村寨,将这些兄弟跟新来的人分开,到时候,老兄弟跟着我们兄弟,让那些新来的去送死……”
西南的林莽里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像程家兄弟这般与流寇们生出感情的纨絝绝对不只有他们一家。
云初之所以会收纳七百纨絝入军营,看重的其实就是他们的家世。
说起来仅仅依靠朝廷是没有办法完成云初宏伟的开发大西南的任务的,只有让更多的官宦人家看中大西南,让他们向西南投入大量的资源,大西南才会逐步富裕起来,并且永久的在大唐的版图上不再胡摇乱晃。
否则,在杀光了男丁之后,仅仅凭借一群妇孺继续留在西南,还不够喂野兽的。
说起来也怪,白送的或许没人珍惜,但是呢,自家儿郎用命拚出来的家业,没有人舍得放弃,就算家里想放弃,奋斗者也不愿意。
西南在长安人眼中或许是一片蛮荒之地,然而,真正的好东西基本上都来自蛮荒。
只要有一双发现的眼睛,西南就是一片可以带给人财富的地方。
说真的,在云初看来,想要一个地方富裕起来,是离不开富人的,人们可以怀疑富人的人品,可以质疑富人的财富来源,但是,绝对不要怀疑富人发现财富的眼光。
西南的林莽里蕴藏着无数的财富,却因为天高路远被埋没了,现在,军队已经彻底的打开了西南的怀抱,相信会有很多人进入这个温暖的财富怀抱。
云初的大军又跟着向前了一百里。
这一次他们修整聚居区的速度更快了,那些原本躲进丛林里与野兽为伍的妇孺们,见一座新的营地修建好了,就抱着自己的孩子乖乖的进入了营地,狼狈,乖巧的让人不忍伤害。
很快一座座竹楼就住满了,没有分到竹楼的人在哭泣,就在她们的哭泣声中,有脸上带着笑意的大唐府兵,抱起她们的孩子,示意妇人们跟着他们走。
更多的竹楼出现在了妇人们的眼中,在拿到那一张来自长安纺织二厂的军绿色毯子,得到一只产自长安富盛号的铁锅,当浓稠的小米粥开始在铁锅里冒泡的时候,不论是长安纺织二厂,还是富盛号这两个名字已经深深的嵌入进了她们的脑海。
以至於很多很多年后,西南的妇人们购买毛毯,铁锅的时候,非这两家的不选。
西南的冬日没有云初想象中那么冷,说起来,这个时候的西南跟云初以前去的西南天气差别很大,那个时候,他在西北的寒风中都没有冻坏过,偏偏在温暖的贵州,冻伤了脚。
但是此时,也就觉得有些冷罢了。
大象身上披着毯子在寨子里欢快的嘟嘟叫着,顺便将寨子里碍眼的灌木用鼻子连根拔起,等府兵们用绳子困扎好之后就丢到平好的场院上,等晒干了,就是妇孺们取暖的柴火。
张东海叹息一声道:“我们杀人是在实实在在的杀,救人也是在实实在在的救,就不知道哪一天死掉了,阎王会如何发落我们。”
云初从火盆边缘取过两颗烤熟的松子一边剥着吃,一边道:“军队也怕阎王吗?”
张东海道:“总不能在地府还打仗吧?”
云初白了张东海一眼道:“看你这点出息,你能把人变成鬼,地府里的鬼有多少是我们亲自送下去,他们活着的时候我们都不怕,难道说,我们变成鬼之后还会害怕那些被我们送下去的鬼吗?
告诉你,鬼怕恶人!”
张东海犹豫一下,还是轻声道:“世子他们做的事情太过残酷了,五百里的路上,看到壮丁……”
云初点点头道:“是我下的军令。”
张东海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男人死,妇孺生,不会导致西南再无人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