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考虑长远事情的时候一般是不考虑道德啥的,只考虑盈亏率,就像云初在西南做的这些事情,看似亏本了,实际上,只要这里的孩子养大了,以后就能给大唐贡献好几十年的赋税。
事实上赋税都是小事,万一这里边出一个有本事的人呢,啥投入都回来了,更不要说,就算这里面能出就几个可以一心替大唐卖命的好府兵,前期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将长安卖不掉的多余物资以投资的形式放到西南,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等西南百姓在安定的生活中产生了一定的盈余,仅仅是做生意,就足够把本钱收回来了,甚至堪称是一本万利。
李治举着自己的放大镜看完了云初送上来的内容冗长的奏折,喝一口水就对新来的秘书丞道:“唤太子过来。”
他觉得必须让太子李弘明白云初奏折里陈述的道理。
李弘来了之后,先是给巨熊奉献了一枝胳膊粗的春笋,等巨熊开始嘎吱嘎吱的啃竹笋的以后,他才来到皇帝身边。
瑞春将桌子上的奏折拿给李弘,李治道:“这里面说的道理很有用,堪称经世名言,不得不说,云初把百姓的问题看的非常透彻,没有治理长安多年的经验,说不出这样的话,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李弘点头道:“云初看问题的角度非常的奇妙,经常能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往往很多看起来不值一顾的小事情,在他这里就能得出大道理。”
李治用指关节敲击一下矮几道:“师父,就是师父,你不用为了在朕面前假装什么疏离感,就连一声师父都不喊,此人值得你一直喊人家师父。”
李弘点头道:“我师父确实厉害,乱纷纷不知从何处着手的西南,在他面前所有的困难全部都迎刃而解,堪称神奇。”
李治站起身,抓一把巨熊的耳朵,巨熊就跟着爬起来,一人一熊就慢悠悠的离开了紫薇殿。
李弘很快就看完了奏折,瞅了一眼那个龟缩在角落里的秘书丞道:“三个月的功夫,已经死了三个秘书丞,但愿你不是第四个。”
秘书丞将头触碰在地面上颤声道:“臣下不敢。”
李治的眼睛不好,只有在阳光猛烈的时候,才能看清楚周边的模样,本来紫薇宫这样的地方,为了安保措施一般是不种树的。
李治却在这里种植了大片的竹子,竹子是三年前种的,如今蔚然成林。
巨熊用胖大的身体抗开一丛竹子,李治就用小小的花锄将根部的一个竹笋挖出来,丢在巨熊驮着的竹筐里。
春日里,正是竹笋勃发的时候,李治在挖了几根竹笋之后,就有些气喘吁吁的,李弘接过花锄继续挖竹笋,巨熊的食量很大,一筐竹笋还不够巨熊一顿吃的。
“一些物料,一些金银,一些粮食,如果能换来西南的长治久安,对我皇家来说,千值万值。”花锄在强壮的李弘手中就变得锋利无比,粗大的春笋,只需一锄头就能卸下来。
“只是八百破万敌这样的战绩,被师父安排在最后,聊聊说几句什么,小儿辈前方大胜,阵斩奴酋万人,三言两语之下,实在是对这样的一场大胜不太尊重。”
李治抓着一杆竹子道:“一群纨絝,战死四十七人,就获得如此大胜确实难得,不过呢,跟他们在林莽中突飞猛进,为大唐清理出一片片安静,平和的地域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
李弘道:“父皇认为这些人应该重赏?”
李治点点头道:“理当如此。”
李弘又道:“郡公世子云瑾,侯府世子温欢,狄光嗣,国公世子李承修需要格外重赏吗?”
李治摇头道:“云初没有表露出这样的意思,自然是与其余纨絝一并论功行赏。”
李弘砍下一根特别大的竹笋,剥掉外皮直接塞巨熊爪子里对李治道:“看张东海密奏,孩儿我都有了去西南走一遭的想法。
太过瘾了,一群纨絝就能驱使十数万乌蛮人在丛林中所向无敌……”
李治指指自己的眼睛道:“也就是你阿耶的眼睛不济,否则,你就算是走一遭西南又有何妨。
於无声中听惊雷,才是人一生中必须有的体验。
昔日的贞观老臣中,还无一人能给朕这种感觉,哪怕是李靖轻骑追逐突厥,朕听闻此事,也仅仅是惊诧,而无特殊的情感。
不像云初此次出征,让朕终於理解了,何谓於无声处听惊雷。
最重要的是听罢,胸如平湖,不起丝毫的波澜,似乎事情本该是如此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