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玄道:“如果他们的疯病在回到洛阳之后就好了呢?”
云初道:“那将是好事一桩,史家的如椽巨笔终於能放云某人一马。”
李敬玄道:“好,本官就以莫须有这个名头将他们两人的事情呈报陛下。”
云初皱眉道:“什么莫须有?”
李敬玄叹息一声道:“或许是报应……”
云初摊开一本专门写奏疏的折子,瞅着空白的折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落笔,何景雄疯了,他能写洋洋万言,现如今,李元策疯了,云初实在是不知该从何处落笔。
或许,李敬玄说的是对的——这或许是报应。
云初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率军离开西南的林莽,或许就能避开厄运。
因此上,五万多大军撤离西南的时候,颇有些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一支凯旋之师。
李治从一棵荔枝树上摘下一颗荔枝,剥皮放嘴里一气呵成。
过了一会就吐出一颗挺大的荔枝核,对武媚道:“云初此次将入蜀的民夫尽数遣回,就为了带六百棵荔枝树回来?”
武媚也跟着吐出一颗荔枝核道:“云初轻兵进入苍山洱海,盛逻皮授首,所有参与残害我大唐甲士,民夫的部族酋长一并授首,他自然有闲心给他夫人弄一些吃食回来。”
李治又摘了一颗荔枝剥皮放嘴里道:“他出征,朕前所未有的放心啊。”
武媚道:“陛下觉得张东海仅凭一张圣旨,能从云初手中拿走剑南道行军总管的大印吗?”
李治道:“那张旨意并非矫诏,张东海自然能拿到。”
武媚皱眉道:“陛下如此的自信?”
李治伸出一只手道:“打赌,赌注就是你手里的一百棵荔枝树。”
武媚想了想摇头道:“不打。”
李治继续摘荔枝吃,又吃了一颗之后可能是荔枝吃的火大,有些恼怒的道:“洛阳三百棵,长安三百棵,他分的真是公平啊。”
武媚吐掉一颗荔枝核道:“可能这就是人家想要的自污,免得陛下多想。”
李治道:“就他满身上下都是窟窿的样子,用得着自污吗?真要是想办他,就凭他当年在东宫杀花郎徒的时候,趁机往朕的宫殿丢雷火弹的事情,就够诛九族的。”
武媚道:“没证据。”
李治冷笑一声道:“朕需要证据吗?”
武媚幽怨的道:“妾身当年告知陛下,是云初朝紫薇宫丢的雷火弹,陛下当时不信不说,还斥责了臣妾。”
李治面无惭色的道:“信与不信,一念之间耳。”
武媚找了一颗大的荔枝摘下来,一面剥皮一面道:“陛下现在相信了?”
李治摇摇头道:“依旧不信。”
武媚叹口气将荔枝塞嘴里道:“您的监军使溺水疯了。”
李治道:必然是溺水疯了。”
武媚道:“陛下对云初如此信任吗?”
李治摇头道:“不管是谁领军平定了西南,又老实的交出了权印,朕都会觉得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胜利者本身就不该受到指责。
更何况,朕思量过,云初没有杀何景雄的理由,何景雄想必也没有胆量在西南边陲之地跟一位大权在握的将帅结仇。
所以,溺水后疯了,这个理由朕可以接受。”
武媚半晌不说话,帝后两人默默的在上阳宫的大殿上继续摘荔枝吃,巨熊趴在门口痴痴的看着,却不敢进来,显得可怜至极。
“陛下,尽早准备安定的婚事吧。”
“凭什么,云初还没有上求婚奏疏呢。”
“因为陛下有一个没出息的女儿,她与云瑾已然……”
正准备摘荔枝的李治突然暴怒道:“贼子尔敢!”
武媚撇撇嘴道:“就怕珠胎暗结,陛下还是早作主张为好,免得到时候场面难看。”
李治平静下来了,继续摘荔枝吃,接连吃了三颗之后才对武媚道:“公主有错,责负西席云初,朕倒要看看,他云初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