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往上挽了挽袖子,生怕腥臭的鲜血弄脏他石青色的袖袍,动手之前还特意回头看了林莺时一眼:“夫人,有点血腥,别吓到你了。”
刚抬眸就对上了宋怀恩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睛,慕白僵硬地转身,汗如雨下,主上为什么用看奸夫的眼神看他,他跟夫人真的是清白的。
“你不许碰我相公。”瞎眼的女人摸索着护住身后油头粉面的书生。
“哼,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白马寺书院,院长可是宋怀恩的岳丈大人,在这里寻衅滋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那书生依旧得意地叫嚣。
林莺时看着男人张狂的嘴脸,只觉得好笑,倒也没有立马揭穿宋怀恩的身份,不羁地挑眉:“山高皇帝远,宋怀恩又算个什么东西,老娘没听说过,慕白动手。”
“是。”慕白稳住快要崩坏的表情,夫人说这话明显是夹带私货,他的胳膊掠过瞎女人的肩膀,距离男人的眼球还不到两厘米。
“贵人,要挖你就挖我的眼珠子吧,我左右也是个废人了,可我相公不能失去眼睛,他还要读书,还要考取功名,还要当大官。”
林莺时一噎,她本意是想惩罚这个抛弃糟糠妻的男人,可好心办坏事,那妇人哭得涕泗横流,好似她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一样。
看慕白收手,那书生才长舒一口气,还不忘责怪跪在地上的妇人:“都说了,不让你跟过来,你看冲撞了贵人,都怪你。”
林莺时瞪了书生一眼,扶起跪在地上的妇人:“他已经写了休书,就算以后高官厚禄加身,也跟你没关系了。”
“我知道,柳娘此生惟愿沈郎平安顺遂,别无他愿。”
林莺时都怀疑这书生是不是给柳娘下蛊了,把蛊毒每日拌在饭里喂给柳娘吃,不过看书生半死不活的样子,估计每日巴不得柳娘把饭喂到他嘴里,才不会给柳娘喂饭呢。
“走吧,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管不过来的。”
说得也是,林莺时跟着宋怀恩走进了白马寺书院,经过一番走访才发现刚刚的书生并不是一个特例,不少读书人抛妻弃子就是为了进入白马寺书院。
一方面因为白马寺书院的待遇好,管吃管住;另外一方面也能得名师指点,比自己在家里闭门造车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当然大部分人是冲着前者过来的,他们在家吃糠咽菜,要是屡试不第的话还会被族里人看不起刁难,迫使他们下地做工来补贴家用。
可在白马寺书院就不一样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地做学问。
至于是真做学问还是假做学问,只有这些吃得膘肥体胖,满脑肥肠的读书人知道了。
伙房那边飘来饭香味,为了赶在天黑之前抵达白马寺书院,这一路上的行程很赶,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女人跟哈巴狗一样,顺着香味屁颠屁颠地往前走,宋怀恩嫌弃地蹙眉:“没有半点世家贵女的风度仪态,真不知道林太傅怎么教养的女儿?”
“端公大人,林太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一会可以问问。”慕白没安好心地提醒。
“咳咳。”宋怀恩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心虚得不行,他就是吐槽一下而已。
看到了白马寺书院的日常菜色,林莺时终于知道自己的钱花到哪里了,这年地主员外家的伙食也不过如此吧,怪不得那群穷鬼书生络绎不绝,感情是来打牙祭来了。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走访,她对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很难有好脸色。
“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按理说也该回来了。”慕白看了宋怀恩一眼,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属下怀疑,林太傅他们是害怕你不敢回来。”
“嗯?跟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