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铜镜,映出双影,哭的那个会渐渐逼近。
若音对铜镜的禁忌并不陌生。内宫中,每间房都会摆放一面铜镜,据说这不仅是为了方便梳妆,更是为了“看清自己”。但也正因为这些铜镜,内宫流传着一则人人谈之色变的传闻:
“半夜,若一人对着铜镜,镜中会映出两个自己。一个笑,一个哭。而哭的那个,会从镜中走出。”
每当说起这则怪谈,宫人们总会避之不及。有人说,曾有宫女不信邪,夜半对镜梳妆,结果翌日她的房间内只剩下一面破碎的铜镜,而人却不知所踪。
这些传言於若音而言,曾只是耳边的笑谈。但自经历过长廊之事后,她开始明白,宫中的每条禁忌,背后或许都有着鲜血与阴谋编织的根源。
几日后,若音从长廊回来后不久,宫中分配下来一件新物件——一面看似普通的铜镜,被送到了她与秋璎的房中。这面铜镜质地古朴,边框雕刻着梅花纹路,镜面泛着微微的金属冷光,似乎与一般的铜镜无异。
“这镜子好旧啊,”秋璎端详着铜镜,皱起眉头,“怎麽连这样的破镜子都送到咱们这儿?”
若音没有接话,只是盯着镜面,心头不知为何掠过一丝寒意。她注意到,镜面的左下角有一道极浅的裂纹,裂痕边缘隐约带着红色,像是血丝渗入其中。
“我晚上不用它。”若音简短地说,将镜子移到一旁的角落,便不再理会。
当晚,若音的睡梦中充满了断断续续的画面:一双苍白的手指在镜面上滑动,留下一道道冰冷的痕迹;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镜中缓缓浮现,嘴角微微上扬,双眼却盈满泪水。
猛然惊醒时,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铜镜上,镜面泛着冰冷的光芒。若音抬眼望去,似乎有什麽东西从镜子里轻轻闪过。
“秋璎?”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却发现秋璎早已熟睡。
若音咬紧牙关,悄悄起身走到镜子前,借着月光观察镜面。那裂纹似乎变得更深了些,红色的痕迹也更加明显,像是某种鲜血流动的纹路。
她试探着用手指轻轻碰触裂纹,指尖刚触及镜面,便感到一阵刺痛。当她缩回手时,指尖已经渗出一丝鲜血,而血珠顺着裂痕滑入镜中,像被吸收了一般不见踪影。
下一瞬,镜面波动了一下,旁佛水纹在平静的湖面上荡开,随后恢复如常。
接下来几日,若音与秋璎的生活并未发生太多异常,然而若音却发现,铜镜总是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终於,在一个深夜,若音独自坐在镜前,满腹心事地凝视着镜面。月光斜斜地洒在她的肩膀上,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庞。然而,她在镜中看到的,却并非完全相同的自己。
镜中的若音,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带着某种渗人的冷意,而她的脸上,正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若音的心猛地一沈,猛然转头确认房内四周,确定没有人,才重新回到镜前。然而当她再次看向镜子时,那个“她”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从镜子的深处走出。
镜中的黑影逐渐清晰,带着某种冷冽而压迫的气息,旁佛每走近一步,便让若音的呼吸更加困难。她怔怔地盯着镜面,看到那影子的脸渐渐显露出五官——竟与她自己一模一样。
但那“她”并未微笑,而是静静垂着眼,泪水沿着脸庞滑落,无声地落在镜中虚无的空间里。
“你……是谁?”若音终於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
镜中的“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幽幽的悲凉,随后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镜外的若音。
“我是你……的过去。”她的声音低缓而冰冷,带着丝丝颤音,旁佛回荡於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若音愣住:“我的过去?我从未见过你!”
镜中人轻轻地笑了一下,笑意却不及眼底:“你忘了,但我记得。”
说完,她忽然伸手穿透了镜面,冰冷的指尖朝若音的脸颊抚去。若音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那只手却如影随形,紧紧跟随。